夜幕之下,方运走下讲台。
一排排的大红灯笼高挂上空,依旧照亮全场,之前红灯笼的光芒像是干枯的血迹,而现在,满场的红光如同汩汩流动的血液,奔腾着,前进着,如知识之河,如文明之水,涌入圣道的汪洋大海,增强人族的力量。
依旧在座的医家人经历了洗练,许多人的白减少,脸上的皱纹消散,文胆更加晶莹剔透。
那淡淡的血腥味也逐渐被杏花香气代替。
而离去的人,并非是被淘汰,他们只是底层的基石,或被水淹没,或被泥土掩埋,后辈甚至看不到他们的痕迹,但总会承他们的恩,食他们的果。
在方运走下讲台之前,一股无形的力量通过宁安县的圣庙传递到圣院,直达医殿。
“咚……咚……咚……”
医殿大钟响了七声,不断在医殿之内回荡,除了医殿之人,只有众圣能听到。
宁安县文院内,方运落座,处处私语,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连绵不断的讨论声、辩论声甚至争执声。
在争论的过程中,医家读书人的目光越来越明亮,精神越来越旺盛。
杏花的香气也越来越浓。
几位老人无声无息进入县文≮∈院,或在树后,或在庭前,或在檐下,却没有一人在意他们。
在辩论的过程中,又有一部分人离去,这些人大都是庆国或嘉国的医家人,其中嘉国的太医令雷庐更是失魂落魄,眼中充满了浓浓的不舍,但却不得不带着雷家和部分嘉国医家人离开。
他的所学所知等一切告诉他,方运的《瘟疫论》很有道理,自己能够理解甚至支持这条道路,但是。他终究是雷家人,不可能跟在方运后面。
雷庐知道,一条新的圣道就在自己面前铺开,踏上便可能成大学士甚至大儒,但更会与家族决裂,若放弃,则文胆此生蒙尘,医道再难进一步。
雷庐选择了后退。
离开的庆国人也充满了无奈,宗家信不过学了方运医道的人,庆君更信不过。
宁安城的夜色下。多了一些满怀愁思的医家人。
但是,张仲景世家、华佗世家以及世代学医的豪门名门,则在不断催各家弟子向宁安赶来。
孔城,吕家。
“快!老爷子犯了急症,快给孙大夫加急传书!”
“孙大夫说,他在景国!”
“堂堂医家翰林跑去景国做什么?”
“参与宁安县的医道文会。”
“宁安县……罢了,快去找其他医家翰林,医家进士不行,只能吊命不能治好。”
“周翰林也去了宁安……”
“刘翰林在去宁安的路上……”
“王翰林不回话……”
“事不宜迟!快。我背着老爷子直接去圣院医殿,咱吕家终究是半圣世家,就算老爷子不算嫡系,毕竟是主家人。不韦祖圣的面子他们要给,我就不信医殿的人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