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左相府。
“恩师,您心情似乎不好。”计知白小心翼翼地把茶水捧到柳山面前的桌案上,又小心翼翼收回手,他的手指用力蜷起,但又缓缓松开。
当年,两人是师生,计知白对柳山虽然敬畏,但并不低三下四,有时候甚至放肆一些被柳山呵斥,计知白甚至还高兴。
可自从文胆被废,计知白就现,恩师对自己的关心越来越少,而自己逐渐放低姿态,越来越卑微,再也回不到当年那种纯粹的师生情谊。
计知白对方运的恨意与日俱增,连带对这位恩师都生出了不满。
但无论如何,计知白在柳山面前永远乖巧听话。
柳山面容白净,外貌儒雅,依稀残存当年那个景国美男子的影子,但现在两鬓花白,额头浮现细密的皱纹,双眼之下竟然有了轻微的眼袋。
柳山轻声一叹,缓缓摇了摇头,道:“学海现龙门,一钩钓万心,十国传为美谈。你与老夫都下过学海,自然明白其中的难处,方运倒好,竟然一人垂钓十万鱼。老夫纵然想故作镇定,但实在做不出。”
计知白心中难以接受柳山把自称‘为师’改为‘老夫’,但依旧宽慰道:“也就老师您修养到家,我听说雷家和宗家那些人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雷谟文胆开裂出一条缝隙,又被称为‘学海大傻’冲家主了火,结果那位家主沉不住气,展开回击,引雷家内斗。雷家家主本来就是摆设,幸好雷家要稳住,不然真可能再换家主。”
哪怕是老成如左相柳山。听到“学海大傻”四个字,嘴角都不由自主上翘。
堂堂大学士竟然被人起了这种外号,这种污名一辈子也洗不清。
想到污名。柳山面色又是一沉。
就在京城外的潼山,他的生祠上。还挂着一副“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的对联,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身为大学士,他从不生病,可在遭到民怨攻击后,他竟然迷迷糊糊度过了七日,若不是计知白现不对,诵读《春秋》正义理。很可能会犯下大错。
计知白没现柳山面色有异,继续道:“不过,听说在学海里,方运被雷家人惹恼了,说一旦出了血芒古地,就以文星龙爵之权柄废除雷家龙人的血脉!雷家十分看重龙人血脉,千般保护,万一真被方运剥夺血脉,数百年的努力毁于一旦。到那时,雷家恐怕又要换家主。”
柳山缓缓道:“西海龙圣陛下断然不会同意。”
计知白无奈道:“问题是。听说在远古时期,文星龙爵的地位比普通龙族半圣高,当然。现在稍有不如。但即使是这样,方运只要以‘雷家龙人攻击文星龙爵’为由动剥夺血脉之力,四海龙圣都无法阻止。”
“说的有道理。不过,雷家不是有雷祖护佑么?”柳山道。
计知白忙道:“我也是如此问雷家的友人,不过听他说,雷家一旦动用雷祖遗物,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他们,只可能在关键之时用出。更何况,文星龙爵被骂。剥夺伪龙血脉实属正常,雷家找不到理由反驳。雷师虽然神秘强大。但在龙族也只是传说,不曾在龙族历史中留下什么真正的事迹。哪怕是所谓的雷祖遗物,搞不好都是龙圣的东西。这些您一定知道。”
柳山点点头,道:“雷家人倒也沉得住气,不错。方运此时虽强,但需要很久的时间成长,很可能中途败落。雷家若是真动用雷祖遗物毁了方运,会承担万古骂名,甚至……会遭遇逆血复仇。”
计知白听到逆血复仇四个字,忍不住轻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