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倒也不愧是领国的大臣,一下就看到了问题的最为关键之处。铸币的好处太多太多,关系到一个国家对自己经济命脉和贵金属的控制与掌握。
而最简单最直接的反应,就在于这钱息上头了。
高弘图向着史可法道:“据清江的财税司的人说,今天清江铸币在一千万到千五万元左右,钱息最少有二百万左右的数目。”
“这么多?”
史可法也是悚然动容,但眼前高弘图久掌户部,对这些财会之事倒并不是完全内行,见史可法惊问,当下也只是笑而点头。
“好主张,好算计,好计较。”
史可法此时,心中也就只有佩服二字可说。
提起此事,高弘图倒还有不少话可说,他看向史可法,微笑道:“太子善用人,果真是不假。他们的财税司,其中起用了好几个泰西人,算帐盘点,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建的帐目,一眼看过去就知端底,对我户部来说,量入为出,十分方便合宜。自万历之后,户部没有帐簿已经数十年,有清江财税司之后,我想,中央总不能叫地方太瞧不起,我已经打算户部再雇佣一些泰西和苏州的帐目高手,把部库的帐簿给建起来。”
此是好事,也是经济国用的理所应该的事情,对高弘图的这一番计较,史可法也唯有点头赞同而已。
但心中的苦味,也就更加的浓郁起来。
高弘图却仍是兴致勃勃的:“南直隶好多矿脉,开采不得其法,产量太低。太子派到马鞍山数十人,皆是此中高手,年前左右,产量最少增加两到三倍。到那时,铜铁充足,国用自然就更充裕了。至于南直隶,户部打算今冬明春,亦试行收取本色,不必叫百姓硬交折色的法子。最少在两三年后,太子说的铜矿开采充足,一年能铸数十亿铜币的时候,百姓手中有充实的铜钱,不必担心交赋税时没有钱交,那时在交本色或是折色,听从其便就是。”
其实清江行营施行交纳本色,不必由百姓上交折色银子的事成功之后,江南一带,就已经知道此事势不可免了。
虽然在这件事上,粮商钱庄还有当铺都有大生意买卖,此政一行,将要得罪不少人。但身为国家理财机关的首脑,还有当政秉国的那些人,绝不能把事做的太难看,吃相也不能太凶太丑了。
此等事,方便百姓之处太多,以国家而言是绝不能照顾一小群商人,而忽略数十万,数百万百姓的想法和呼声。
若江北没有交本色的事,百姓也无话可说,仍如旧例便是。现在江北有先例在,再想叫百姓上交折色,那就容易激起愤怒,甚至是民变。
以本色改折色,原本只是为了方便收税,也是方便漕运罢了。毕竟收取太多粮食,京师用不了太多,各地方也不能留太多的粮食,变成强枝弱干。
最好的法子,就是以粮折银,至于百姓损失,也只好听这任之。
百年之下,所谓的一条鞭后,其实还是有大量杂税,倒是收取田赋用折色,不知道苦害了多少农人百姓。
现在京师已经失去,不需要北漕运粮,而南方近年贸易大行,百姓不肯种米,只愿种桑种棉,甚至江南一带,以银买米来吃,国家本源渐渐虚弱,这也是极为重要的原因。
再加上兑换不便,银两容易熔铸和兑换散失,在目前阶段,以粮交税,十分合宜。
最多施行三年,各地沸腾的物价,非被打下去不可。
而物价平稳,以银币流种,充实铜钱,国计民生,也就只会越来越富裕,绝无冻饿交迫的可能。
这是一个无形之中充裕国用,更也是涮新吏治的大文章!
而史可法直欲吐血的原因也是十分简单,这一篇大文章非自己想到,亦非内阁诸臣牵头,相反,从高弘图的态度来看,这一件事,又是只能追随在皇太子的身后了!
“此事由得户部吧。”
半响过后,史可法喟然长叹,只道:“铸币之事,到底有益于国计民生,吾不能阻矣。”
“宪之,难道只见于此乎?”
史可法的态度当然并不会叫高弘图奇怪,但,也不尽止于此。
皇太子的清江铸币局的铸币工艺高超,易于流通。这只是细枝末节,真正重要的内涵,却并不是在铸币之上。
什么国家掌握铸币和贵金属流通权,什么钱息收入,这只是区区小数。
对高弘图等人来说,这其中真正得要的,史可法倒并没有看的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