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太爷,别来了!”
我赶紧扭过头,大声喊道:“我是麻衣陈家的人!”
“啊?”
两道人影落了下来。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男的又矮又小,女的又大又高。
男的生就了一副皮包骨头的模样,只有额头极其饱满,甚至已经凸了出来,两颊深陷,皮肉无光,一双眸子,倒是莹莹亮。
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那一双亮的眼睛,是以山术练就的灵眼!
“你是麻衣陈家的人?你认得老夫?”那又矮又小的老者用金石摩擦一样的尖锐铿锵之音问我,又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看,好像是要把我看透,却似乎又有些捉摸不透。
我笑道:“前辈应当姓曾,晚辈并没有说错吧?”
“没有,没有。”那老者摇摇头,越诧异道:“你,年轻的很啊!有三十岁?”
“尚不足两纪。”
“还不到二十四岁!”
“老怪。”那老者旁边的高大女人道:“你不觉得这少年有点像一个人吗?”
“谁?”
“陈天默啊。”
“嘶……”那老者倒抽一口冷气,道:“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像!小子,你究竟是谁?”
“晚辈麻衣陈元方,拜见曾老太爷,拜见棋盘石前辈!”
我双膝着地,朝着那老者磕了一个头。
那两人,面面相觑,都已经呆住了。
那矮小老者不是别个,正是冀北曾家的前任家主,术界人称不死老怪,昔年五行六级中的北水——曾天养!
也就是我奶奶曾子娥的亲生父亲!
刚才“啊”了一声的人,就是他。
以青冥山术,打出地火烧我的人,也是他。
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不但是他的存在,他的相貌,还有他的法术。
他失踪了多年,不但是奶奶找不到他,曾家找不到他,天佑公找不到他,五大队找不到他,就连曾经假扮晦极的三爷爷陈汉昌,也全无他的消息,谁会料到,他竟然进入了过虎口,藏在了天符隐界,更身处屠魔洞中!
我也一直以为曾天养必定是身材魁伟、相貌英俊之人,毕竟曾子仲和曾子伯的身材都相当高大,奶奶年轻时候更是漂亮非常,生父应当不差。却不料,曾天养竟然是这等模样。
但是这惊诧也只是片刻,因为打量无多,我便已经看出,曾天养是因为修炼了辟谷之术,缩骨易筋,数十年积淀下来,才成了这般模样。
第三惊诧于他的法术,竟是走阴柔一路,青冥术打出来的地火,带着幽幽鬼气,真是阴森可怖!不过他在五行六极中号称“北水”,水性至阴,倒是也符合他所用的术。
曾天养已经从惊愕中醒悟过来,上前一把将我拉起,道:“你是陈元方,你是汉生和子娥的孙子!”
我顺势起身,笑道:“回禀老太爷,是我!”
“哎呀!是他!真是他!”曾天养朝着那高大女人叫了起来:“你看看他,他都这么大了!”
“你怎么不说说你都这么老了?”那高大女人笑了起来,道:“更让人惊讶的是,才这般年纪,怎么修为还要在我们之上?陈天默怎么教的你?”
“对呀,你是怎么炼的?”曾天养道:“我都看不出你的气!好像没有什么气,本事却又这么高,我们两个出手,都治不住你!”
“老太爷,这些说来话长,恐怕一时间也说不完。”我心中有事,不愿意多耽误时间。
“喔……“那你说说,你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了?”曾天养拉着我的手,一直不放开。
我道:“晚辈是猜的,山术如此之高,腾挪之际又依稀可见舅爷的影子,晚辈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人来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棋盘石呢?”那高大女人道。
我笑道:“也是猜的,晚辈从五大队那里得来的消息,多年前,曾老太爷与十大杳人的棋盘石前辈约定一战,随即一起失踪,从此以后,术界再也找不到曾老太爷的人,也再没有找到棋盘石前辈。晚辈便猜,棋盘石前辈必定是和曾老太爷在一起的。”
“猜的好!”
曾天养笑道:“都被你猜中了!说说,你是怎么来的?你怎么会到这里?你来这里干什么?”
“老太爷,还是先说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吧?”我沉吟道:“晚辈来这里,本是要做一件生死攸关之事!可是见到你们以后,我再仔细想想前事,似乎是落入了他人的彀中!”
我所说的“他人”便是虎渠梁。
因为虎渠梁曾经说过,天符隐界与外界隔绝了六百余年,里面的人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外面的人从来都没有进来过,现在看来,岂不大谬?
曾天养和棋盘石就在这里,他们两个是活生生的例证,推翻虎渠梁话的例证!
既然我们一进来,虎渠梁就能现,那么曾天养和棋盘石进来时,他到底现了没有?他若是没有现,什么原因?现了,却对我说谎,又是什么原因?
再一想他先前的举止行为,似乎有种种难以推度之处,而天默公、天佑公、三爷爷、老爸、江灵还跟他在一处,我不禁忧心忡忡。
曾天养与棋盘石面面相觑,道:“元方,我们不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道:“我慢慢问,老太爷慢慢回答。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地方?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知道。”曾天养道:“昔年,我和老石一战,七天七夜,不分胜负,谁都不服气,便约定了一起遁世,一起修行,然后再接着比试,非要有一天分出个高低来!我们找了好多地方,都不满意,最后机缘巧合,在无意中现这里竟有个天然屏障挡住的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