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李炼睡着了。

虽然肉体不再需要睡眠，但是精神却需要。

于是，他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顺着一条漫长的甬道向上攀升，灵魂和躯体都在那上升的过程中不断升华，最后变成某种自己难以理解的形态。

他回过头，看向来时所在的地方，那里静静的盛开着一朵瑰丽华美的玫瑰。

那玫瑰有无数朵花瓣，复杂精致，妙到毫巅。

时光荏苒，不知几千几万年过去了，亦或者只是弹指一瞬，那美丽的花开始凋谢。

很多微小的虫子生活在花瓣的缝隙里，随着花朵的凋谢，那些虫子也跟随死去。

就算那些虫子再怎么挣扎也没有意义，那花就是承载他们的世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四季轮回，凋谢的玫瑰再次绽放，那些原本死去的虫子又再次活了过来。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那是轮回，一个永无休止的轮回。

李炼将目光投向远方，看到无数、无数朵美丽的花朵，满满的铺遍了整片大地，蔓延至无限遥远之处。

在这无限的花田中，有几个和李炼一样的超脱者，他们在花田中游弋，像是一个个园丁。

突然间，他们似乎发现了李炼的存在，投来了似有深意的视线。

——

“呼……”李炼惊醒了。

他感觉自己突然变得非常疲倦，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这个奇怪的梦境完全超出了李炼认知的范畴，对于拥有灵魂之理的他来说，在精神领域应该没有任何无法解释的东西了。

但是这场梦，完全寻不到产生的原因，既不是潜意识的投影。也不是某种心血来潮的幻象。

那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干扰，某种“真理”在李炼这个生命体内的投射。

“怎么了？”冴子起身，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似乎……感悟到了什么。”李炼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回忆着那种顺着甬道无限上升的快感，那种凡人升华为神明。“虫子”升华为“园丁”的感觉。

“你们休息吧，我出去走走。”李炼站起身，缓缓离开房间。

关门前，他分明看到一缕银色的发丝在被窝里蠕动了一下，某人似乎因为昨晚发生的某些没羞没躁的事情还处于娇羞状态……

李炼走出舱门，在金属走廊中穿行，斥退想要过来服务的机械奴仆，漫无目的的前进。努力回忆着刚才梦中的感觉。

风暴要塞的体积比恒星还大，此刻，他静默的前进着，庞大的舰身让凡人只觉无比渺小。

但是，即使是如此庞大的造物，在宇宙的尺度面前依旧是沧海一粟。

也许，这个看似无限宏大的宇宙，在更加宏大的东西面前也是渺小的。

像是无边花园里的一朵花，绽放与凋零，轮回不休。

轮回之外。还有轮回……

李炼打开了战舰的气闭门，让自己毫无防备的身处宇宙虚空里。他沿着战舰外壳向前走去，仿佛一个凡人在攀爬一座金属的山脉。

在那遥远的尽头。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她坐在高塔的顶端，半个身子悬在外面，裸露的双足在空中晃悠，让人担心会不会一阵风就把她吹出去。

当然，真空里是没有风的。辛德只是坐在那儿，像往常一样，对着星海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