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个,你也知道我性子直爽,就直言不讳了。可你得保证,回我的话都得是实话!”礼郡王面色肃穆道。
贾琏点头:“全是实话,只要王爷不计较便可。”
“哈哈哈……计较什么,做不成亲戚,还能做朋友不是。”礼郡王拍拍贾琏的肩膀,爽快地道出自己的目的。
“琏儿,你喜欢我家闺女不?”
贾琏抬眼瞧他,虽然他早预料到礼郡王会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但没想到这位会问得这么直接。贾琏垂眸沉吟了下,眉毛蹙起。
礼郡王本以为贾琏会回答的很干脆,毕竟她家女儿嫁他那可是下嫁,他理该高兴的奉承才对,竟然这般犹豫。礼郡王不爽了,不过事前跟贾琏承诺过他说实话自己不生气的,不然他现在真的立刻会狂,狠骂贾琏一通。
“不知道。”贾琏道。
礼郡王眉头皱得更深,口气生冷:“你说什么?”
“没喜欢过谁,所以不知道何为喜欢,实话就是不知道。”贾琏接着解释道。
礼郡王讶异的看着贾琏,怒气顿然消了。他没想到贾琏竟然还会是如此纯情的娃娃。一般来说,像贾琏这样的世家公子,该是十四五岁的时候就会往房里放人的,而且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很容易留情。老实说自己像他这般大的时候,早就把事儿都做全了。这孩子倒怪了……不过也好,身边没人,也省的她家静芯嫁过去堵心。
“那你觉得我家静芯怎么样?”礼郡王问。
贾琏挑眉:“静芯?”
礼郡王恍然,懊恼的挠挠头,“我家闺女的乳名,倒是我着急嘴笨,一口就给漏出去了,你可不能乱说啊。”
贾琏笑,道了声“好”。接着,他便道:“先前我与她只照过一面,却没细瞧过,当时并未多想。今日再见,觉得很好。”
当然,贾琏这句“很好”是结合了之前他叫人打听品行的结果。
礼郡王怔了怔,听惯了人家用繁丽言语恭维称赞的他,突然对这两个简单地“很好”十分喜欢。许是觉得这句是真心实在,不敷衍的缘故吧。
礼郡王痴笑一声,自斟一杯酒,敬了敬贾琏,一饮而尽。贾琏忙举起酒杯也要喝下去,就见礼郡王哈哈笑起来,举止有些怪异。
礼郡王突然站起身,跑到贾琏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贤侄儿,你可知道,我是真心不想把女儿嫁出去,谁都配不上他,你知道么,知道么?我家静芯心思纯善,俏皮可爱,小时候陪着走南闯北,却颇为懂事孝敬,处处体贴,这天下就没有哪家的女儿能比得过她的。你们荣府,呵,别怪我说实话,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夹着那么多麻烦,除了你,都是一家子不上进的纨绔子弟,我们静芯凭什么嫁过去!还不是因为你……”
在一旁时候的丫鬟婆子慌张起来,管事婆子还没等礼郡王说完话,就缠着他往里屋拉,喊着“王爷醉了”。礼郡王嘴里还嘟囔什么,却因被搀扶进里屋,所以听不太清楚了。
片刻后,婆子出来,给贾琏赔罪。
贾琏全程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一直在平静的等候,见婆子说礼郡王没事,才起身告辞。
婆子眼瞧着贾琏琢磨不透的背影,直跺脚,忙命人去知会王妃。
……
贾琏从王府告辞之后,就回家歇息,明日还要与四皇子商量军粮大计,今日便不忙活了。他回府不久之后,贾母和贾敏等人就也跟着回来了。
贾母召来贾琏,笑呵呵跟他道:“郡王妃可问了许多关于你的事儿,先前也交换了八字,可见这门亲是能成的。人家如此诚心,咱们哪有理由拒绝呀!”
贾敏点头:“静芯那孩子品行极好,温良贤惠,样貌也是一等一,这么好的亲事可不许你不同意。”
贾琏讶异的看她们俩:“我何时说不同意了?”
贾母和贾敏对视一眼,缓了缓神儿,都高兴地笑起来。
“这么说你是愿意的?”贾敏笑问。
“今春礼郡王来跟我讨牡丹,偶尔提起过她家二姑娘以前种花种草的趣事,十分可乐。”贾琏道。
贾敏看眼似有疑惑的贾母,小声跟她解释道:“琏儿的意思是他们有相同的爱好。”
“啊哈哈……那就好,那就好。”贾母乐得嘴都合不拢。若是她的孙儿能娶郡王的女儿为妻,再现荣府当年的繁荣昌隆,她死后也算是能有脸见公公婆婆了。
“我们都以为今天因为礼郡王的唐突,你会有所顾忌。毕竟他可是第二次在你跟前醉酒了。”贾敏笑着掩嘴,也觉得此事十分搞笑。
贾琏微微扬起嘴角,“我知道他早就有意试探我,大概不知从哪儿听说人喝醉了酒会说实话,故而想试灌醉我问话把。头一次没喝过我,不甘心,这次眼看亲事要议定了,还想再试一次。也不知他从哪儿弄的偏方,那酒水一口下肚,他便真的如打嘴一般,口吐真言了,可惜我没来得及喝。”
贾敏捂着肚子疼,笑得喘不过气,“琏儿,你可别见怪,我那手帕交早些年就曾说过,王爷可是十分宠爱小女儿的,万般舍不得。越是在乎,越是会在重要的时候容易慌张出丑。不过,还是咱家琏儿聪明,连郡王爷都降不住呢!”
贾母笑着附和,不吝词藻地赞美贾琏。“今后这孩子可就我们荣府的顶梁柱了!”
“正是呢,他必然有出息的,礼郡王家可能现在觉得是低嫁,总有一天会觉得是‘高攀’呢。”贾敏为哄贾母开心,故意夸张说此话。
贾母笑着直点头,真爱听。
贾琏打量贾敏的气色,转头又看了看刚刚进门来请安的黛玉,“姑母和妹妹气色很好,看来张太医的药方很管用。”
“确实如此,还是托你的福,不然我们哪知道先前用药进补的法子都是错的。我这儿病根要去急不得,需得慢慢进补滋养,而且还要先去底毒。我这儿还好些,你林妹妹那儿更要费些时候,毒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要慢慢仔细养着,怎么也要三年五载的才行。却也不急,那时候我们丫头才十多岁,养好了,再议亲选女婿就来得及。”贾敏道。
刚巧宝玉下学归来,在门外忽听这话,一阵恍惚,连忙进门,请安后便痴痴地看着黛玉,什么都忘了。
“终有一日要分别的。”宝玉嘴里嘟囔着这句话,蓦然间,泪如雨下。
贾母正高兴呢,看宝玉掉泪,忙唤他到怀里问:“你哭什么?今儿个怎么去上学了?”
“没什么,只是一听妹妹将来终究要走,心里便难受得慌。上学……是因为病好了,学习不好耽搁。”宝玉说后一句话的时候,抽着鼻子看眼贾琏,低着头。
宝玉这几日被贾琏折磨地喝药,虽然心里头苦不堪言,但在外表上他没瘦反而胖了。因为他每喝完一碗药,就要吃半盘子蜜饯,然后再去吃饭,吃完饭还要被婆子嘱咐要卧榻养身,故而身子被养胖了。乍看之下,倒真是变得胃口好气色好了。
贾母跟贾敏笑叹:“这孩子就是太重情义,姊妹们见着了就喜欢、舍不得。”
贾母转而拭干宝玉的泪,欣慰地笑道:“你也懂事了,晓得主动上学去。亏得你琏二哥哥请了个好大夫给你调理身体,瞧瞧,果然身子壮实了许多。”
贾敏别有意味的打量宝玉,敷衍笑道:“正是呢。”
“说起来,妹妹这样的人物,要配个郡王才好呢。”贾琏插话道。
贾敏笑,贾母略怔,宝玉又开始哭丧着脸,眼泪在眼圈打转。
贾琏看着宝玉笑:“瞧你怎么又哭了,你妹妹有个好归宿,你不开心?”
宝玉:“我……”
贾敏和贾母看过去。
宝玉咬牙道:“我自是开心。”
黛玉用帕子捂着脸,忙要告退,“可不在这了,母亲和琏二哥哥都编排我!”
大家都笑,硬拉着黛玉留下。
贾琏这才告辞了,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宝玉屋里的那四大婆子,“看好他,再有什么装病闹灾的,一律不给面子,别叫他去骚扰林姑娘,多给他讲讲规矩,他若敢威胁,你们就把话直接学到二老爷那边去。叫二老爷打他几回,他自然就不敢了。你们都别怕什么,我自会保你们,月钱等物也从我这里出,管好了,年终双倍。”
四大婆子纷纷附和表忠心,表示一定会看紧宝玉。
……
第二日,贾琏便带着四皇子鄞祯去庄子视察马铃薯的收成。贾琏弯腰亲手拔掉一颗秧子,根上结了很多小孩拳头大小的土豆。
“这是夏种秋收,个头会比春种的时候小一些。但这些却很适合用来留种子,”贾琏择下一颗,放到鄞祯手里,然后望着眼前一大片土豆田,“将这些全部收割之后,立刻装袋运往西北储存。等到明年开春时,土豆上就会长出芽眼,就像今夏殿下所看到的那样,播种之后三月便可有收成。这东西耐寒,鲜少生病,生长期短,产量却很高。这片地的土豆种子足够用来添补殿下西北之战的一年的军粮了。不仅如此,食用不完留下来的土豆还可以分给当地百姓,那时候这东西已经靠着战事打响名号了,百姓们应该能容易接受种这个,如此倒还能解决西北苦寒之地的温饱问题。”
鄞祯闻言,眼前放着无限大的亮光,“你是说这东西不仅能解决军粮,还可以顺便解决西北百姓的温饱?一举两得?若真如你说的这般,贾琏,你可是立下汗马大功了,父皇必定会狠狠地嘉奖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