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君问道:“武将的职位应该不至于太贵吧?”
李进眼睛一瞪道:“快四千两银子了,还说不贵!我做千户一个月才多少银子?披上这身皮以来的积蓄,这次基本上全倒进去了!”
“竟然如此高价!”严明君也是被李进所说的情况吓了一跳。如果他所说属实,那李进买这个参将职位竟然比他买知州职位的价钱还贵,这显然是有些不太合理的。
严明君摇头道:“要嘛是你没找对人,要嘛就是你找的人把你给坑了!这价格……着实有些高了!”
李进却是不以为然道:“高?相比文官的价可能是要高些。可问题是这次的官位又没其他路子可跑,就只有刘师爷这条线能操作,他说多少就是多少,也不还价,只能几千两银子买个心安啊!”
“啊……原来你也是刘师爷操办的。”严明君至此才知道李进走的路子跟自己是一样的,不过他还是不太能理解这个价格:“可是为何武官反倒比文官的要价更高?这与常理不符啊!”
“琼州岛的情况比较特殊。”李进解释道:“这事我专门找人请教过,琼州岛上的驻军,每年都会收到海汉人的孝敬,名曰‘办公经费’,这笔按月或者按年放,据说比吃空饷的数目还多。像参将这种职位,每年两三千两也是有的。而且海汉人还会安排一些财的路子给地方驻军,比如倒卖海汉所产的玻璃器、精盐之类的东西,也是利润颇丰。这两年从琼州岛调回来的军官,没有哪一个不是肥得流油,个个都说海汉人出手阔绰。严老弟你是文官,不知道这里面的油水有多丰厚,这次要不是我够果断下手快,这职位多半就被别人给拿了。”
“原来如此……”严明君的确是第一次听说琼州岛上还有这样的事情生,这些海汉人在琼州岛上如此舍得花钱,也不知将当地变成了怎样的境况了。这两年只要是去过崖州的人,回来都对海汉在当地的经营状况赞不绝口,看来海汉人的银子的确是把整个琼州岛的文武官员都给喂肥了。
李进接着说道:“不仅如此,前些日子有福建的老乡来罗定州找我,据他说福建那边的总兵大人每年都会派出至少一批军官,去海汉人那里学习各种先进战术和武器操作之技,用以对付盘踞在澎湖和大员的海盗。而且海汉也派了人去福建,协助他们训练军队。也就两广这边的驻军比较迟钝,除了收银子什么都不知道。”
严明君笑道:“李兄你不也是打算去琼州岛上收银子的么?”
李进叹道:“银子当然是要收的,不过我也着实想看看,这些海汉人究竟有何种本事,能让福建总兵都找上他们帮忙。”
“不止是福建总兵吧!”说到这里,严明君也想起自己听过的某些传闻了:“听说前两年安南内战,也是海汉人派了他们的民团渡海参战,才帮助北边的小朝廷平定了内乱。听从安南回来的海商所说,那安南南部的第一大港会安城,第一雄城顺化府,都是被海汉民团给攻破的。就算那安南国力羸弱,想来这海汉民团的战力也应该与我大明军队在伯仲之间了。”
李进摇头道:“不是我说丧气话,海汉民团的战力,恐怕还在我军之上。我听说那海汉民团中,七成都是火枪兵和炮兵,盾兵枪兵为数极少,可见其火器远比我军所用更为可靠。听说半年前总督大人找海汉买了一批火炮,试射之后大为欣喜,立刻就命人启运送到北方去了。佛山那地方年年都在铸炮,可没听说过哪年铸出来的炮能让总督大人如此激动的。”
“若我大明能得到这海汉铸炮之术……”严明君话说到一半就摇了摇头:“海汉人做生意如此精明,断然不会将此等秘术出让给我大明,若是卖了秘术,他们日后又如何卖炮给大明的军队?”
“海汉人既懂制造火炮火铳,又懂练兵,最要命的是他们还很会赚钱,要是这帮人那一天想不开了要造反作乱,那还真是个天大的麻烦!”李进皱眉道:“待我去到儋州之后,若是能探得海汉民团的短处,一定要报与朝廷知晓,以防日后生变。”
严明君应道:“李兄忠心耿耿,严某佩服!只是那儋州此时已在海汉人掌握之中,李兄行事还是需要多加小心。海汉人并不是什么老实人,他们的胆子大着呢!”
“多谢老弟提醒。”李进又道:“先前听那姓马的海汉人所说,这次南下他们还特地派了战船护送,真是当我大明水师无人么?刘师爷也不知如何安排的,怎会找了海汉人来做这事。”
“李兄有所不知,珠江口虽然也有水师驻扎,但其战力远逊海汉人,琼州的水师出事之后,广东水师最近都不敢南下到琼州海峡附近活动。刘师爷也是没办法,才联系了海汉人。”严明君先前倒是就此专门问过刘迁,因此对其中原委也比较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