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包括海军上陆的作战人员在内,海汉此役的参战人员也仍然只有千人出头,照理说要进攻这一县之地是有点不够用,不过考虑到对手的参战人员也同样有相当一部分是部署在海上,指挥部认为这样的兵力已经足以对付敌人在陆上的力量了。
在经过了昨天一整天的拆迁之后,这座城堡外面已经变成了一大片瓦砾废墟。为了防止对方在残垣断壁中设下埋伏,高桥南不得不再让侦察排的精兵对这片区域进行排查之后,再让炮兵和重型装备进场。
或许是昨晚的夜袭让舟山船帮失去了出城野战的信心,在海汉部署炮兵阵地期间,对手仅是进行了象征性的骚扰,站在远处射出几箭之后,很快就被海汉的火枪阵给逼退了。
而在此同时舟山船帮最后的海上力量也在定海湾附近遭遇了海汉的主力舰队,尽管他们在船只数量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参战船只至少是海汉的三倍,但双方的战力却是恰好相反。双方甫一接战,海汉舰队便火力全开,弹如雨下,打得舟山船帮的帆船上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进取号”在这个时候也充分显示出了自己在吨位和船体强度上的优势,对于硬靠过来拦截的小船根本不避不让,直接硬撞过去。依靠着巨大的动能,船头硕大的金属撞角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对方的船体,然后将其挤压成一堆碎片。
对于严重缺乏远程重武器的舟山船帮来说,这次的交手绝对算得上是水手们一生中难以忘怀的噩梦,面对海汉战船不断射的炮弹,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反击手段,只能依靠鸟铳、土炮和弓箭这种射程和精准度都极其有限的武器来打击对手。但在海面的风浪之下,不能保持射击密度的这些武器很难击中近百米开外的海汉战船。即便有那么几下打中目标,海汉战船厚厚的船板也足以抵挡住这些原始武器的攻击。
特别是装备了土炮的船只,一旦开火就会立刻引来海汉战船的集火攻击,几乎顷刻间就船毁人亡。现了这个吸引火力的弊端之后,原本装备了土炮的船只也立刻放弃了继续使用这种会给自己带来霉运的武器。
双方接战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局面就已经进入到海汉吊打对手的状态。在翻沉了十多艘船之后,舟山船帮一方开始有船调整方向驶向战场外围,这显然不是准备去包抄海汉的后路,而是打算要跑路了。
一旦有人生出了逃跑的意念,就会如同传染病一般在战场上迅速地传染开。看到有人率先开始调转船头逃跑,还在战场上的人也难免就生出了逃生的心理。从零星的两三艘船调头到大面积的溃败,中间的时间间隔非常短,甚至是在海汉舰队还没有来得及对此作出反应,海盗们的船只便轰然四散而逃。
“这……是逃了?”石迪文在旗舰上观察到这个状况的时候还有点难以置信,他原本认为舟山船帮既然还有勇气集结人马进行最后的决战,那么战斗意志应该还是比较顽强的,但现在对方的船只不过才损失了十之二三,就已经选择了放弃,着实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石迪文有所不知的是,舟山船帮的海上精锐在前几日朱家尖岛附近的海战中便损失了大半,那一战里被击杀击沉的船只有一多半都是汪加林的私产,同时也是帮中条件最好的一批战船。今天在定海湾出战的这批船,还有不少是汪加林从东海各家海盗连人带船一起借来的,自然没有他自家的人好用。
与此同时,海汉在岸上的行动也拉开了序幕,仍然是标准的海汉式攻城法,先以重炮轰击城墙,扫除城墙上的防御工事和武器。虽然舟山船帮也有几门镇山之宝部署在城墙上,但无论是火炮性能还是炮手素质,都远远无法与海汉的炮兵部队相提并论。在十余门火炮进行了十轮炮轰之后,这座堡垒的南边城墙已经变得残缺不全,几个炮位更是受到了重点照顾,连城墙上的垛口都已经被扫平了。至于舟山船帮的几门火炮,更是已经连同炮手一起被轰掉了。
在城中督战的汪加林知道大势已去,不等海汉兵入城,便带人从北门仓促逃出,直接往山里去了。海汉民团兵力有限,而且也是为了防止对方在山中布置埋伏,便没有立刻追击下去,而是先入城占领下这处堡垒。
但初步的战后清点让指挥官们都很是失望,舟山船帮显然是对城中的重要财物进行了提前转移,所以并没能像在石浦所城那样在城中搜出一些有价值的缴获。
钱天敦听了这个消息不仅摇头道:“这个汪加林,简直是在作死啊!”
随军观战的许裕拙不解地问道:“钱将军何出此言?”
“他如果不把财物全带走,我们该缴的缴得差不多,也就不会急着去捉拿他了。”钱天敦解释道:“但他这么搞法,那就是逼着我们只能尽快把他捉拿归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