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焕之心里一激灵,心道我没招谁惹谁,怎么就有祸事上身了?难道是刚才争那广德州的专营权得罪了人?这也没道理啊,不过四五千两银子的事,这点钱只怕还不够让海汉人出面抓人吧?
“各位不必惊慌,我们只是奉命请这几位客人回去配合调查一点事情,并非拘捕犯人。”带头的军官立刻站出来安抚店内众人的不安情绪。
吴焕之起身抱拳道:“这位军爷,在下登岛以来自问没做过任何违法之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那军官看了吴焕之一眼,淡淡地应道:“我们也没说你做了违法的事情,只是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吴老板,请吧?”
吴焕之还欲辩驳几句,那军官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吴老板,我们现在是以礼相待,希望你能配合,不要让我们为难!”
这下吴焕之可不敢再造次了,要是对方翻脸,把自己来个五花大绑扭送衙门,那就算事后查明是误会,也很难洗清自己的名声了。这岛上全是江浙一带商界中人,要是把名声搞臭了,以后可就不好做了。当下吴焕之便和几名随从一起,老老实实地出了店跟这队海汉兵一起走了。
海汉兵将他们带入一处院落,然后便将几名随从带走了,只留吴焕之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过了一会进来一名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本簿子,走到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吴焕之,男,苏州太仓人士,现年三十七岁,主营丝绸买卖。”对面的男子埋头一边翻看簿子一边说着:“昨天下午乘船抵达舟山定海港,参加了今天上午的第一场专营权竞标,我说的这些情况都对吧?”
吴焕之一时也摸不清对方的来头和意图,没敢立刻搭腔,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你搭乘来舟山的这艘船,是你自己的船还是租的船?”
“租的,就前几天在宁波甬江码头上租的。”从对方的这个问题中,吴焕之隐隐觉察到了一点不好的苗头。
“那船老大和船上的水手,你以前认识吗?有过合作的经历吗?”
“没有没有,此前并不认识。那船老大自称是才从温州回来正好没活干,在下便租下了他们的船。至于船上的水手,在下更是一个都不认识。”吴焕之连忙替自己辩解,心里却在猜想这艘船上的人大概是在码头上出了什么事了。自己离开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不要惹是生非,想不到这才一天不到,就把海汉人都招来审问自己了。回头要结算船钱的时候,可得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对面的男子继续说道:“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你想清楚再回答,如果被我们现你所言不实,那大概就不能让你轻易离开舟山了。你的那几个随从也在别的地方接受我们的审讯,不要试图隐瞒什么,说不定其他人把你吐出来。明白了吗?”
吴焕之强撑道:“在下并无任何亏心之事,你且问便是!”
“你在此之前,跟舟山船帮有过任何形式的接触,或者认识其中的成员吗?”
吴焕之摇摇头道:“在下以前的生意都是交给中间人转卖,虽然也有些货是给了舟山船帮,但与他们并无直接接触。”
“是吗?那你这艘船上有舟山船帮的人,怎么解释?”对方一脸嘲讽地望着吴焕之问道。
吴焕之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海汉人在宁波府悬赏通缉舟山船帮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当日在甬江码头上就看过告示,其中那领汪加林的悬赏高达千两白银,而且死活不论,官府和民间都有不少人在找这个家伙。当时吴焕之也就将其当做八卦看了一下,但却没想过舟山船帮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在下并不知晓船上这些水手的身份,只是租个船而已,总不可能还去官府一个一个查他们出身是否清白吧?”吴焕之只能给自己喊冤了。他当时能租到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工夫去查验船员的身份是否清白。而且船上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海盗团伙。
“那你昨天在码头下船之后,可曾跟船上这些人再有过联系?”对方继续追问道。
“没有。”吴焕之不假思索地摇头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