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黄同阳的处理方法并没有什么问题,像胜利港人流量这么大的地方,每天需要派出所出面管理的事情多不胜数。即便是出现了人命案,但只要确认了死因并非他杀,那之后的事情就是按程序走了,顶多也就是因为死者的外国人身份,需要跟外事部门打声招呼而已。
符力自己也有在基层工作的经验,所以他对于黄同阳的说法并没有表示质疑或不满,点点头将话题重新回到这起案件上:“我认为,如果是突事件,凶手在用某种手法让哈桑窒息而死之后,可能就会慌慌张张地把他推进海里了事了。但他显然在动手之后还有足够镇定的心神来搜了哈桑的身,没动他身上的钱财,单单把火车票收走了,以此来伪装意外身亡并加大事后查证死者身份的难度,这可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符力在警察司任职已经好几年,接触过的案子也比较多了,对于犯罪者心理的揣摩能力自然不是派出所维持治安的警察能比。虽然目前所掌握的线索还比较有限,但符力却认为这起案件的出现并非偶然,其背后或许还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黄同阳皱眉道:“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在醉仙楼跟他一起吃饭这个人,但这人的面目不清,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林南接话道:“对于那个神秘人物,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更多的信息,线索还是得从哈桑这边来找。”
黄同阳抱拳道:“请林大人指教!”
“指教不敢当,有点想法,说出来请大家一起参详参详。”林南沉吟道:“我们现在知道哈桑在四天里来了三趟胜利港,其实三亚港那边的配套设施也是很齐全的,他没有必要专门跑来这边转一圈吃个饭。那么哈桑前两趟来胜利港的目的是什么?除了醉仙楼之外还去过什么地方?是谈生意还是拜访友人?”
符力接道:“关于哈桑单独出行的目的,我们之前也已经仔细盘问过他的手下,基本可以确定不是谈生意,因为他在抵港当天,便已经跟商务部谈定了代运一船货物去安南清化。而且就算需要采购什么大宗货物,其实直接跟商务部的人打招呼就行了,毕竟他才运了一批铜锭过来,商务部巴不得能把这条渠道稳固下来,他有什么要求都会尽力满足的。至于是不是拜访朋友就不能确定了,但据他手下的说法,哈桑平日出门是肯定会带几个人在身边的。”
“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哈桑的意图就是不想让他的手下知道他去过哪里见过谁办过什么事。”黄同阳补充道。
符力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林大人刚才所说的很重要,他除了醉仙楼之外还去过哪里,见过谁,这是我们接下来要查证的线索。”
林南叹道:“只是这样一来,我们需要调查的对象就可就要翻上好几倍了,这事可不太好办。”
目前的胜利港港区加上胜利堡到港区之间的这片商业区,至少有三四平方公里的面积,如果再加上周边的各种官方机构、服务设施、归化民居住区,那么面积在此基础上还要增加一半。要在这么大片区域内调查一个人的行踪,所需投入的人力物力可都不是小数目,将会造成的社会影响也比较大,而且以胜利港港区派出所的权限,肯定是无法操作这件事了。
符力进入体制已经好几年,自然也明白林南这话的意思,点头应道:“这事只靠我们几个人已经不够了,得向上面汇报才行。”
要在胜利港地区进行大规模的调查走访,这事就必须通报到司法部和安全部的领导那里了。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还需要拿到执委会上进行讨论。符力和林南虽然手中有些权限,但他们也深知这胜利港的每一寸土地都跟长们有着或多或少的利益纠葛,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就去调查这里的店铺和工作人员,那真的很容易得罪到上面的大人物。这案子要继续往下追查,那最好还是先跟上面打个招呼,得到允许之后再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这事也只能由符力和林南分头去办,黄同阳这个级别还够不太着,于是三人议定之后,便立刻分头行事。符力去找任亮,林南去找郝万清,各自去申请扩大调查的权限。
海汉司法部的办公楼是在胜利堡西侧的一栋三层灰色砖楼,方方正正像个火柴盒子一样。如果不是有十来米的高度衬托,这办公楼的外观真可以说是相当不起眼。
目前司法部是由顾凯、任亮二人分别担任正副职,这也是为数不多有两名执委担任专职领导的部门。但由于专业人员的数量比较有限,所以公检法机构都是归属于司法部管辖之下,而其中公共安全事务及相关机构都是由任亮负责。
任亮在此之前不但管理过苦役营,而且还担任过一段时间胜利港的港区管委会主任,可以说对于港口运作的基层事务还是很熟悉的,所以在看过符力递交的报告之后,对于这起事件的理解也就更为透彻。
“你认为这个案子除了凶杀之外,还有别的隐情?”任亮饶有兴趣地向符力问道。
“我已经仔细查过这个哈桑的背景,在过去的几年中,他每年会来一两次三亚,但没听说过在本地什么亲朋好友或者私人恩怨,每次完成买卖交易就离开了,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也不过一周。凶手在动手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下手的方式和地点,将其引到人烟稀少的码头区动手,再布置现场伪装成醉酒失足溺水,考虑得如此周全,而且采用这么复杂的手法,我认为他死于私人恩怨的可能性很小。”符力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我认为他是因为知道了某种秘密,而被人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