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叶友缓缓说道:“我们这一辈人,掌权的时间终究是有年限的,今后总会出现需要向后人进行权力交接的时候,你说到时候谁来接掌海汉的政权?当然就是我们这些人的后代了!你晚个几年结婚生子不要紧,但可能你的孩子还在哇哇学语的时候,我的孩子就已经在机关里实习了。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一鑫也是聪明人,田叶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能表明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按照田叶友的说法,有些人赶着结婚生子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人生使命,而是要为下一代甚至是下几代人提早布局,让自己的家族能够与海汉政权同步成长壮大,长久地存留于统治阶级之中。
一步快,步步快,人家布局得早,那么在下一代人竞争掌权机会的时候,自然也能提前占据比较有利的位置。这种事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对,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为自己的后代打算也是很合理的做法,何况这也并不违背海汉现有的法律和规则。
陈一鑫苦笑道:“我以前倒是真没想过这些……田哥,你在黑土港的时候就成了家,莫非是早就有这方面的打算了?”
田叶友正色道:“你看我像心机那么重的人吗?说实话,成家的时候我可没想那么多,那时候甚至都没打算再回海南岛,反正也不愁吃穿,下龙湾那地方山好水好无污染,就想着干脆在那里安度余生算了。后来是调回海南去勘探石碌铁矿的时候,执委会几个大佬主动找我谈话,说可以把孩子送回三亚这边培养,今后也好早些安排专业和出路。我到那时候才突然醒悟过来,原来大佬们对下一代的安排早就有了规划,我要是不顺应历史潮流而动,那后人顶多就是个富二代,再往后面一两代人,可能就一点政治资本都没了,到时候我田家后人会不会埋怨我这个海汉开国功臣太傻,除了一点钱财就没留下其他什么余荫了。”
田叶友的想法很市侩,但也很实际,陈一鑫不得不承认如果换作自己在田叶友的位置上,大概也会有类似的考量。田氏家族百年之后是烟消云散还是依然位列统治阶级之中,真的很有可能就得要看现在田叶友的安排了。
摩根应道:“你说的这些,其实以前也有人对我说过,但我连后代都不打算要,所以也不会去考虑这些问题。”
“那以后海汉国的统治者当中没有摩根家族,这可就太可惜了。”陈一鑫打趣地应道。
摩根耸耸肩道:“这又不会影响国家前景,没什么大不了的。”
摩根的想法在穿越者当中算是一个特例,并不具有普遍性,参考价值也很有限。陈一鑫听完田叶友的解释之后,其实也更倾向于为后代提前铺路这种做法。不过在成亲对象的选择标准上,陈一鑫目前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所以也不急于要获得一个结果。
陈一鑫道:“其实田哥你这些年所勘探出来的矿藏就是最大的政治资本,也没必要非得回到三亚定居去当一名政客。”
田叶友笑道:“政客要勾心斗角耍嘴皮子,我这种老实人可做不了,再说要是想做政客,我就不会这么千里迢迢跑到山东来开矿了。我这行当其实跟你们军人差不多,常年在外东奔西跑,只是换了一种和平的方式进行征战而已。等我孩子长大……我还是培养他们去当政客好了,没这么累。”
大部分穿越众在海汉体系中都是充当着各个领域中的技术负责人,真正从事行政事务管理的也就以执委会委员为代表的一小部分人,这些处在权力金字塔塔尖上的高级人物自然很令人羡慕,但田叶友也知道这些位置不是谁都有能力坐稳的,自己基本上是不可能爬到那个高度去了,但这种希望可以寄托在下一代人身上。等到世代权力更迭的时候,能力强的人肯定更有机会上位。
三人骑着马边走边聊,一路西行大约两小时之后,便来到了预定地点。这处铜矿的位置是位于一处缓坡上,海拔百米左右。提前到这里清场陆军连队已经在山坡下列队相迎,等待他们的到来。
“这边的情况如何?”陈一鑫向带队的连长回敬了一个军礼之后,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那连长应道:“附近最近的村庄在西南大约一里地的地方,不过已经没几户人家了,整个村子才四五十口人。属下带人去盘查过了,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户,靠着种粮为生,应该没什么问题。另外据他们所说,万家军已经撤离这一地区有一段时间了,近期也没怎么再出山活动。属下划定的警戒区是方圆五里,到目前为止还尚未现有敌情出现。”
“做得不错。”陈一鑫毫不吝啬地给予了赞扬。
芝罘岛指挥部对这处铜矿最担心的并不是产能或者开采技术方面的问题,而是矿场的安全问题。这里曾是万家军活动比较猖獗的地区,难保附近山中是否还会有万家军的余孽存在,所以军方才会派出部队先行过来踩盘,并且安排了陈一鑫和摩根两员大将护送探矿的队伍。
不过田叶友倒是对安全问题看得挺淡然的,到了这里之后只休息了片刻,便带着手下人进入山坡林间,开始结合自己掌握的资料挖掘矿石样本。由于目的性非常明确,准备也较为充分,田叶友组织的这种勘探行动拥有极高的效率,当天中午便已经在地表现了象征着黄铜矿存在的孔雀石。在经过一个下午的定点开掘之后,有人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就挖出了第一块黄乎乎亮闪闪的铜矿石。经过田叶友的鉴定,确定这是一块铜含量超过50%的黄铜矿矿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