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所乘的马车在距离韩正山住所还有半条街的地方慢慢靠路边停了下来,等待徒步赶来的手下从不同方向慢慢包围目标。由于并不清楚韩正山是否是在借此设伏引自己上钩,林南只能多加几分小心谨慎,不可让对方轻易得逞。如果在附近现了成群活动的可疑人物,那么林南手下的人立刻会各自散去,放弃这次的行动。
林南从车厢暗格中取出一把两尺长的短刀递到潘严面前:“不知道潘兄用什么武器趁手,不过当下条件有限,暂时没得挑选了。”
潘严接过手来掂了掂份量,又轻轻将刀从鞘中抽出一截,虽然车厢中只有透过车帘照进来的微弱光线,但寸许宽的锃亮刀面将这光线完整地反射到了潘严眼中,手指传来光滑而冰冷的触觉,经验告诉他这是一把百炼钢打造的好刀。
不过这种材质的刀在海汉军中并不罕见,而是几乎成了普通士兵的标配,这也是让潘严感到十分羡慕的一点。海汉军的单兵装备除了没有像样的盔甲,其他无论是武器还是服装、作战用品,其质量都远超过明军的水平。当然了,跟海汉军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潘严也知道海汉军惯用的战术对盔甲的需求非常低,由于其武器性能优势巨大,敌人能在战场上与进入面对面近距离厮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他们的单兵装备中根本就没有盔甲这一项,这也使得海汉军的机动力较明军高出不少,后勤辎重的压力也大为降低。
像这种使用百炼钢打造的佩刀,在大明或许要卖到二十两银子以上,而明军普通士兵列装配的佩刀虽然尺寸更大一些,但造价却不会超过二两银子。不问可知,林南带的这队人,应该都是装备了类似的武器,海汉在这方面行事真是财大气粗,毫不吝啬。
潘严合上刀鞘,将刀插入腰带,然后用外面的袍子遮住,这样只要不是有人上来搜身,很难看出他身上携带了一柄利刃。
而林南身上除了同样的短刀之外,还有一把六联的火帽转轮手枪,这玩意儿除了军警部门的高级官员,以及穿越者的贴身侍卫之外,也就安全部的少数外勤人员有资格装备。当然了,目前这种环境并不适于使用手枪这种动静很大的武器,林南将其带在身上更多是出于职业习惯,以防万一。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已经有部下过来向林南报告,在韩宅附近没有现异常迹象,而外勤队搭人梯从墙头看了院子里的状况,屋里点着灯烛,应该是有人在家。
“动手吧,动静小些,把出入通道都给堵住了,不管什么活物都不可放走!”林南低声下达了行动命令。既然决定了要行动,他就不会再留任何余地,不管院内有没有埋伏,现在都只能孤注一掷了。他手下这队人都是见惯生死的老手,对于这种场面不会有什么怯场退缩的表现,只要命令下来,他们自会坚决执行,至于行动细节也不需林南再强调了。
韩正山完事之后搂着翠娥在床上沉沉睡去,忽然间就无端惊醒过来,一睁眼见桌上的蜡烛才燃去一半,此时正好听到远处传来的暮鼓声,才知道自己并没有睡着多久。他觉得有些口渴,便从被窝中爬起来,准备下床喝口水。
韩正山刚下床,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院子里走动。他倒没有立刻往坏处去想,毕竟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府衙,而周围混子可都很清楚这院子是谁在住,不会有人跑到这儿来偷鸡摸狗。再说他自恃身手还算不错,寻常两三个毛贼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韩正山不慌不忙地提了自己的腰刀,走到门口拉开门打算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不料门刚一打开,便感觉到两把冰冷的利器一左一右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还没等他想明白生了什么状况,是不是应该尝试挣扎反抗,便有人迅速夺去了他手中的腰刀。
因为室内点着灯烛的缘故,韩正山的眼睛此时才适应了室外的环境,他赫然现院子里至少有七八个人不声不响地站着,这下就算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上门偷东西的毛贼了。
“要活命就别动!”有人在韩正山耳边低声警告道。
韩正山并不打算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出于职业原因,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话并非空头威胁,而是真能下得了狠手。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有所动作,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利刃就会立刻割破自己的脖子。这帮人应该不是来求财的,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就在这同时,已经有人上来将他两支胳膊扭到身后,用金属镣铐锁住了手腕,然后在其身上一番摸索,以防他身上还藏匿有别的武器。另外几人则是不声不响地摸进了屋里,确认了屋内的状况,然后将韩正山押回屋内。
片刻之后,韩正山终于见到了正主,一名面色冷峻的黑衣中年男子。对方并没有遮挡自己的面部,看来竟似对其行为并无忌惮。
“在下杭州府捕头韩正山,阁下是否找错人了?”韩正山强自镇定,主动开口向对方起询问。
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应他的问题,而是先让一名手下过来,辨识确认了韩正山的身份,这才点点头道:“韩捕头,我们找的就是你。”
“恕在下眼拙,不认得阁下是谁,既然是来找韩某,那可否报名身份告知来意?”韩正山追问道。
“为了这个人!”林南指了指旁边已经被反铐双手堵住了嘴的翠娥:“我想知道她今晚对你说了些什么。”
韩正山强笑道:“原来是为了这青楼女子……老兄,在下只是花钱带她回来玩玩,别无他意,你若是喜欢,将她带走便是!”
韩正山努力让自己说得轻松一些,但后背的冷汗却已经不断冒了出来。他可不会傻到真认为对方是为了翠娥这个**找上门来争风吃醋,且不说谁会为了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得罪杭州捕头,就算真有这种人存在,也不会是眼前这人,因为对方所问的是翠娥对他说了什么,这明显是意有所指了。但问题是他今天与翠娥谈话的内容,应该只有他们两人自己才知道,怎地会有第三者对此感兴趣,难不成这翠娥是将她手上的消息还告知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