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情报能对大明有多大的作用,刘尚其实也不知道,但既然有矿场是在大明境内,他觉得这就有必要让朝廷掌握信息,免得长期处于被动,让海汉人不声不响地钻了空子。
只是刘尚不知道,山东登州的福山铜矿在去年下半年就已经投产了,今年当地的冶炼设施也已经正式投入使用了。目前光是在福山铜矿为海汉工作的当地雇工就超过了千人之多,每个月有大约三到五吨左右的铜锭经海路运往南方。虽然目前的年产量还不到百吨,但这已经是海汉控制下为数不多的自产铜资源了。
石碌矿场也有铜矿埋藏,但目前的产量也并不比福山铜矿好多少,所以福山对于海汉来说还是相当重要的资源产地,为此山东远征军也在当地部署了一定规模的部队,将那矿场经营得如同军事堡垒一般。去年山东登州的驻军想动这地方,也是在海汉军手中吃了不小的闷亏。大明要是真安了心要从海汉手中夺回这地方,只怕光靠登州驻军还办不成这事。
不过这些事对于刘尚来说都太遥远,他现在所能考虑的状况只能限于当下自己接触到的环境,几千里之外的事可就没法考虑那么周全了。他甚至都无法判断自己所获得的情报提交上去之后,给大明带去的到底是主动还是麻烦。
尽管刘尚的记忆力过人,但这些满是数字的报告也很快就让他看得头昏脑胀,要将这些枯燥的数字理解并记下来,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等他翻完这一堆资料打算休息一会儿的时候,赫然现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他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中午到底是吃没吃过东西,不过肚子倒不太饿就是了。
草草吃过晚饭之后,刘尚和其他人一样,继续挑灯夜战。这艘船上所使用的照明灯都有玻璃灯罩和防翻设计,因此夜间一般也不禁烛火。
第二天傍晚时分,刘尚终于在甲板上看到了远处海面上出现的榆林角灯塔,那是指引船只夜间入港的标志。这艘船是从鹿回头半岛的军港出,不过归来时却是要进入胜利港停靠,因为船上有大量的资料和物资都需要在第一时间送入胜利堡内存放。
刘尚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岸线,心里也不免有些忐忑不安,他一路上所担心的问题,马上就会有答案了。如果廖远在他离开期间因为无法保持联系而捅了什么漏子,那么这个时候大概已经会有安全部或者警察司的人在码头上等着抓捕他归案了。
当然这样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刘尚也知道这艘船上就有可以千里传音的装置,假如廖远在三亚这边暴露了身份,并且牵连到了自己身上,那么海汉人大可通过电台通知于小宝,将自己先行控制起来。而于小宝这一路上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这或许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杞人忧天是多余了。
帆船在夜幕落下之前停靠到了胜利港的码头上,港务中心已经提前调配了几十名力工在码头等候卸货。刘尚站在船舷边张望了一下,见岸边只有两三名维持秩序的警察在远处抽烟,看样子倒也不像是来抓人的,心中顿时大为安定。
众人下船之后,于小宝便宣布解散,各人自行归去。最后只剩下了刘尚还没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是回到鹿回头半岛的培训中心去,还是去以前在三亚港租住的房子。
于小宝问明原委之后,便让他先在胜利港这边找个旅店住一晚,等明天到胜利堡这边来签字交差,顺便将这趟差事的劳务费用领了。当然了,今晚住店的钱也是可以报销的。至于宣传部的培训课程,于小宝表示会出面去跟宣传部的人打声招呼,帮他进行安排。
刘尚千恩万谢地送走了于小宝,但他并没有急于在港区附近找旅店落脚,而是叫了一辆人力车,赶往三亚港区。他刚才已经想明白了,无论如何都得先跟廖远联系一下,确定对方的动向才行。
刘尚也没回以前在三亚港租住的地方,直接便去了廖远所应聘的那处商栈。不过他为了避嫌,也不敢径直登门去指名点姓地找廖远,只能是在商栈附近下了车,然后步行过去,想试试看是不是有运气能在外面碰到廖远或是他手下的人。
刘尚倒也真沉得住气,足足在街边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是看到一张熟面孔,是当初与廖远一起到这处商栈里当武师的人,以前也是与自己同住在一个院子里。他连忙从暗处走出,迎上去假装偶遇招呼对方,然后询问廖远的近况。
那人虽然是廖远的下属,但却并不清楚刘尚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只是凑巧同住一个院子的说书先生而已,对他也没什么防备,便随口应道:“廖大哥接了老板吩咐的差事,前些天出去广州了,怕是等要下个月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