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韦道:“听说长的船舱有夹壁墙,直接连通厨房的灶台,无需火炉就能保持暖和,倒是不用像我们住这舱室需要开窗通风。”
刘尚应道:“你也说是长住的地方了,那怎比得了。不知道辽东那边住宿环境如何,是不是也得在屋里生炉子取暖。”
“辽东是新辟之地,各方面条件自然是比不了芝罘岛。”覃韦一边用火钳拨弄着炭炉里未能充分燃尽的火炭,一边语气平静地说道:“那边打完仗到现在才不到两个月时间,物资缺乏,常驻人口又少,估计能住进有墙有顶的房子就不错了,至于采暖,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了。”
旅顺口战役在年前的十一月才打完,留守当地的部队主要以钱天敦麾下的特战营为主,另有少量民夫和后勤人员,加上大约一百多名驻守在旅顺港的海军。海汉驻扎在旅顺口越冬的军民总人口只有一千余人,在冬季也很难完成工程量较大的基建项目。
此外还有一个极为不利的条件,便是南方人占绝大多数的特战营对于辽东的气候并不是太适应,哪怕他们前一年的冬天便是在山东度过,也仍然难以扛住辽东的气候。这直接导致了进入深冬之后部队中出现了流感,然后陆续有一些人的病情演变成了肺炎,只能送回山东这边进行治疗调养。
尽管海汉在进军辽东之前就准备了大量的御寒被服、食物,以及驱寒祛湿的药物,甚至还有部队里平时根本享用不到的烈酒若干,但想要战胜自然规律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根据辽东汉人移民的感受,今年入冬之后的气温明显要比往年更低,降雪也更为频繁。因此尽管海汉军方做了诸多的准备工作,但最终还是被这捉摸不定的气候狠狠折腾了一番。
刘尚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扁瓶,旋开铁皮瓶盖凑到嘴边嘬了一口。这是后勤部门专门配的白酒,每人每天二两定额,虽然不多,但在畏寒的时候暖一暖身子还是挺管用的。刘尚虽然不是贪杯之人,但眼下在船上这个环境除了烤火之外,也只能时不时地来一口烈酒温暖自己了。
刘尚喝了一口之后递给覃韦,覃韦却是微笑着谢绝了他的好意。刘尚也不以为意,将酒瓶旋上盖子揣入怀中,这玩意儿配额有限,拿给别人多喝一口,自己就只能少喝一口了,对方不喝正好省下来自己享用。
“这北方的高粱酒,比南方的甘蔗酒带劲吧?”覃韦虽然不喝酒,但对刘尚拿出来的酒也并不陌生。后勤部门配的白酒都是在山东本地采购的高粱酒,口味甘冽香醇,与海汉国内以甘蔗为原材料所产的三亚特酿相比,要更显辛辣一些。
刘尚点点头道:“三亚特酿,在下一个人喝个半斤是没问题的,不过这高粱酒嘛,若是喝得急了,大概三两就得躺下了。以前听长说过,在极寒之地也唯有用烈酒取暖最为便捷,但不可多饮,因为一旦醉倒在室外,不消多时就会被冻死。”
覃韦点点头道:“可惜这种告诫并非人人都能听进去,今年冬天,辽东那边就已经冻死好几个贪杯之人了。刘兄饮酒无妨,切莫喝醉。”
刘尚肃然道:“多谢覃兄提醒。”
正说话间,虚掩着的舱门被人从外推开,刘尚一见来者立刻起身立正道:“长!”
来者正是此次担任行动指挥官的摩根,朝刘尚和覃韦点点头道:“我过来跟你们商量一下到了辽东后的工作安排。”
覃韦和刘尚都是被临时征召进这支队伍里,出前的确没有接到具体的工作安排,看摩根这架势,是打算抓紧途中的时间来布置任务了。两人不敢怠慢,连忙竖起耳朵听摩根的指示。
实际上摩根的安排也很简单,基本都是按照军中的宣传路子来,只是主题从备战春季攻势,转变成了切合当下实际状况的控制疫情。摩根要求他们尽快想好宣传手段,让当地驻军的情绪保持安定,不能因为疫情而产生恐慌焦躁的气氛。
覃韦和刘尚都不是新手,摩根只需一点就透,布置工作也并未花费太长的时间。摩根几下讲完正事之后,居然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酒壶来,只不过他这是从另一个时空带过来的不锈钢小酒壶,工艺可要比刘尚身上那个玻璃酒壶精细多了。
摩根喝了一口之后,啧啧道:“我来到这边八年多了,这真是最寒冷的一个冬天。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后悔向执委会申请了这个来北方的差事,这边实在是太冷了!”
刘尚和覃韦对视一眼,却不敢接摩根这话,他可以随便议论执委会的安排,但像刘尚他们这样的普通官员可没这个胆子。
摩根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南方的兵到北方打仗,适应能力还是差了一些。等明年开春从辽东多招募一些兵员才行,不然以后在辽东的仗都没法打。”
刘尚应道:“长说得是,卑职来山东之后所见北方出身的士兵普遍身高体壮,较南方士兵更为适应这里的气候。若是军中能有一支北方士兵组成的部队,当可担起驻守辽东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