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商人们最为关心的竞争问题,白克思也代表执委会作出了承诺:“所有招商项目都会公开进行,我们也不会限制大家在辽东的投资意向。只要在我方公布的项目中,大家都可以公平竞争,不必担心我们有什么地域限制措施。”
有了这个承诺,商人们悬着的心就基本放回肚子里了。海汉准备的这些项目基本上都有不错的盈利前景,而他们所需要做的便是在辽东投入资金和人力,通过经营这些项目,来配合实施海汉在辽东的整体开方案。
第二天一早,两地商团便开始收拾行装向南撤离。该看的东西,海汉都已经安排他们看了,该有的承诺,白克思也已经代表执委会作出,剩下一些需要讨价还价的细枝末节,那还得回到旅顺之后去跟沙喜慢慢打嘴仗。
在海汉这边进行得顺风顺水的时候,后金阵营中的矛盾却已经越尖锐。虽然耿仲明料到阿济格不会配合自己的想法,但这么简单粗暴地用军棍来对付自己派过去的信使,这摆明了就是要故意打脸。耿仲明虽然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比不了阿济格,但也还是难免会因此而怒火中烧。
耿仲明只想设法改变目前后金的被动局面,但阿济格这么有意拖后腿,就让他根本无法实施自己的想法。而事后追究责任,他很有可能还得替阿济格背锅,毕竟皇太极临时任命了他负责金州地区的战斗指挥,这要是继续打败仗,责任肯定就算在他头上了。
“苦啊!”耿仲明又不能带兵冲进金州城去跟阿济格一五一十算清楚,只能憋下这口气暗自叫苦。
早先皇太极将这个任务交给他的时候,耿仲明还以为自己或许迎来了一个立功的好机会,但到了金州这边才现完全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强大到几乎不可战胜的对手,再加上只会使绊子拖后腿的猪队友,这种仗还怎么可能打得赢。
阿济格不配合,耿仲明就只能再使出一个拖字诀了,反正只要不主动出战,战败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而海汉似乎也与他保持了奇妙的默契,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都没有再组织大部队离开地峡防线主动出击。当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海汉方面只是有意放慢了作战节奏,让后方辎重有足够的时间将作战物资输送到前线而已。
到了第三天,终于有人率先坐不住了。这个人并非出自海汉方面,也不是耿仲明,而是坐镇金州的阿济格。他眼看停战了三天都没有新的动静,便派人到耿仲明营中,要求他立刻率军出击,不能给海汉军留出这么长的时间休整。
当下的局面正是耿仲明所需要的,他又怎会听从阿济格的指派,主动出兵去攻打地峡防线。但阿济格了话,总得有个说法应付过去才行。耿仲明急中生智,索性便称病不起,连阿济格的使者都不见,直接就打回城了。当然了,他是没胆子把对方信使也抓起来打上二十军棍,那样做阿济格怕是会带兵出城来跟他干上一架。
阿济格又何尝不知道这家伙是装病,只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出兵,同样也没法在海汉军手里讨得了好,结果无非是将战败的次数又增加一次而已。于是后金阵营呈现出了一种十分古怪的状态,驻扎在金州城内的满洲旗,和驻扎在城外五里处的汉军旗,出于某些奇怪的原因,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海汉单方面停战。
这样的诡异局面自然也被海汉将领们所注意到,但他们以手头所掌握的情报来推算,也根本就料想不到后金军的这种奇怪状况是因为其将领内讧所造成。就连钱天敦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也已经开始怀疑后金是否在密谋什么大的行动来对付海汉军。比如从其他州调集更多的部队集结到金州,以绝对的兵力优势来攻打仍处于修建中的金州地峡防线。
到了停战五天之后,海汉阵营中唯一保持轻松心态的将领大概就只有王汤姆了。他的打算直接了当:“管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我们就按照先前制定的作战计划,海军直接去北边登陆,该掳人就掳人,该攻城就攻城,只要把敌人后方搞乱,他们就很难集中兵力和资源到金州来打仗。”
钱天敦道:“你也不要太小瞧了后金的实力,他们毕竟是一个国家,如果真的要做战时动员,我觉得集结个十来万军队到金州打仗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按照原本的历史,今年皇太极御驾亲征攻打朝鲜的部队兵力就超过了十万,现在打不了朝鲜,用来对付我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果后金停战,真的是在筹备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那我们该怎么办?”摩根提出了一个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地峡防线的整体改建工程至少还得要数月才能完工,如果在这期间后金真的以数万兵力强行攻打这条防线,那海汉军的防御压力将会变得非常大。即便驻军装备了性能卓越的先进武器,届时高强度战争的弹药消耗也会让后勤补给难以为继。而一旦地峡防线被敌军攻破,那么先前所做的各种努力,包括对开辽东殖民地的种种规划,都会立刻化为泡影。
该怎么办?这对于坐镇前线的海汉将领们来说,还真是一个难以立刻做出抉择的难题。与后金进行一锤定音式的决战并非海汉所愿,长期的持续的放血式作战才是海汉想要的局面。但如果形势真朝着海汉不愿见到的方向展,那或许就得提前准备大规模会战的作战计划,以及后续的应对方案。
海汉军对弹药等作战物资的依赖非常大,如果后勤补给跟不上作战的消耗,让部队失去了弹药补给,那么这几千部队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撤出辽东保存实力。但不管是陆军还是海军,肯定都不会乐于见到这样的一天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