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华成惊道:“在下乃是治安警警官,大家都是自己人,此事必有误会,还望这位大人莫要冲动行事!”
那蒙面人并不理会他,径直开始说道:“秦华成,你最近可有什么不端之事?”
秦华成道:“在下自加入警队以来遵纪守法,以身作则,哪有做过什么不端之事!再说一次,你们一定是有所误会了!”
那蒙面人道:“那我提醒你一下好了。两天前的下午,你在哪里,做过什么事。昨天你去拜访过谁,谈了什么话题。想起来了吗?”
秦华成这下确定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正在进行中的调查来的,心中不禁大为吃惊,他在暗中调查潮升商栈这事除了丁峰和弗朗西斯之外,知道的人极少,就连他之前去造访的两名警官,也没对他们提及过自己曾单独去过潮升商栈附近进行调查,这自称来自军情局的人又是怎么掌握到自己行踪的?
“还是不愿意说吗?你这么不肯配合,那就只能先请你吃顿苦头了。”蒙面人的语气毫无感情,但却是让秦华成不寒而栗。
这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地板上还隐约可见一些暗红色的斑纹,想来在此之前就是一处审讯行刑的地方。秦华成毫不怀疑对方会将口头威胁付诸实施,但他知道自己却还并未做好应对的准备。
秦华成调查潮升商栈的目的,只是为了完成丁峰的要求,但如果知道潮升商栈背后是军情局这种特权机构,那打死他都不会来趟这潭浑水。他虽然并不是军方的人,却也听说过这个特殊的衙门在海汉军攻打马尼拉的战事中立下过大功,这些隶属于军方的探子,大概也不会太在意自己的这身治安警制服。如果要为了丁峰和弗朗西斯的事而吃苦头,秦华成可不准备背这个锅。
“等等!”秦华成赶紧出声,因为他看到已经有两名男子端进来一个大火盆,里面是燃着的煤球,还插着几根已经烧红的铁钎。要是自己不赶紧有所表示,那大概接下来对方就会抽出这滚烫的铁钎往自己身上杵了。
“我再提醒你一次,老实交代,别玩花样,你玩不起的,明白吗?”蒙面人示意同伴放下火盆,然后又警告了秦华成一次。
“明白,明白!”秦华成忙不迭地应道。明明那火盆放的位置离他还挺远,但仿佛是被其散出的热能所辐射到,秦华成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开始冒汗了。
在审讯人员的高压威胁之下,秦华成压根就没存什么反抗的心思,很快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的情况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秦华成参与的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无非就是官府中人与地方豪商勾结,试图找到排挤商业竞争对手的办法。这事别说马尼拉这种刚刚结束战事的海外殖民地了,就算是海汉本土,乃至国内治安最好的三亚地区,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杜绝。而秦华成这事的特殊之处并不在于治安警和西管局两个衙门涉及此事,而他们想要对付的潮升商栈偏偏就是一块又厚又硬的钢板,这一脚踢上去可不是脚趾头疼的问题了,搞不好整条腿都得因此而废掉了。
秦华成的口供自有书记官替他慢慢作下笔录,蒙面人起身走出审讯室,到室外解下面巾,正是在幕后指挥调查的方鹏。相较于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的秦华成,方鹏以军情局的资源来调查对方的底细就显得十分简单了,所以哪怕他着手的时间比对方晚了数日,但依然能够轻松完成后制人,将秦华成一伙的勾当查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案件对军情局来说几乎没有难度,从调查到抓捕,再到刚才的审讯,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阻力,就连这秦华成也是稍加恐吓就什么都招了,根本就没让摩拳擦掌的刑讯专家上手。方鹏耐着性子听完了一遍供述之后,便基本可以确定秦华成所说的情况属实,顶多也就是有些细节怕担责任,全都推到了弗朗西斯和丁峰头上,但事情的大致经过却已经没什么水分了。
案子查到这里,基本上就算是宣告结束了,像秦华成这样以权谋私的警察,自然是少不了一撸到底,开除公职,至于是不是要追究责任判个刑罚,那就要再看警察总署和临管会的意思了,军情局这边肯定是不便再插手了。而弗朗西斯和丁峰要不要再抓起来审一审,方鹏也不敢擅自做主,那两位的社会地位可跟这秦华成不一样,要抓就得先考虑后续会造成的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