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调皮的你,当年顽劣的你,当年可爱的你,是否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
“娘亲……”
陈青帝呢喃自言,口气落寞。兴许是刚才打的太狠,现在陡然放松下来,源源不断的痛楚让他连挺身站立都成为奢望。
陈青帝按住腹腔减缓痛楚,其后缓慢的走近舞台,随即悬空双腿,坐在舞台边缘,像个孩子般漫无目的的晃荡双腿。
这处戏院存在的年限实在太长,以至于支撑舞台的四根顶梁柱,已经被岁月腐蚀的厉害,斑驳的痕迹,一眼可见。他靠在左手边的顶梁柱上,静静的感受,风吹过耳朵的声音。
风,时缓时急,偶尔销声匿迹。
陈青帝就这么靠在顶梁柱边缘,静静的闭着眼,两只手臂搭在舞台上,纹丝不动。很难想象,他拼死走进百草园,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坐在这儿,看一看,简单的愿望,简单的动作……
许久,陈青帝嘴角泛起一抹弧度,有青春的气息,也有欣慰的情绪。
再然后,他伸手抚摸顶梁柱表层,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被阵阵层出不穷的凹凸感引起好奇。低头看了看,竟然是一行稚嫩的字迹。
这是用刀锋刻下的字迹,歪歪斜斜,很稚嫩,也很随意。陈青帝俯身默念,心神突然被什么敲击了一下,一瞬间,神色复杂,眉宇黯淡。
他记得她,在他很小的时候,经常哼唱一歌,当年太小,已经记不清了,现在看到这行字,陡然有股恍若隔世的感觉。
‘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
野火烧不尽,风雨吹不倒
……
青青河边草,绵绵到海角
海角路不尽,相思情未了
……
无论春夏与秋冬一样青翠一样好
无论南北与西东但愿相随到终老’
陈青帝食指抚摸层次不齐的字迹,双目血红,如今时过境迁,仔细回忆自己娘亲这一生,和这歌多么应景。
当年的她被赶出吴家,孤苦流浪,跟无依无靠的小草何其相像?然而不同的是,她终究没有等到可以回家的那一天,老死中原。
幼年时居住的凤天城,于她,遥远如天涯海角,一生不得归。
“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陈青帝呢喃自语,感觉胸腔被什么堵住,再看落尾处,那三个歪歪斜斜的‘素素留’,心中悲苦,如千里拦江大坝,一刻决堤。
“滴答滴答!”他豆大的泪珠缓缓坠落,而食指触及的字迹,始终不忍放下,“娘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也不知过去多久,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语气清淡,带着一抹怅然。
陈青帝转头,他看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字迹推着轮椅,移向他所在的位置。
“孩子,你伤的很重,再耽搁会死。”老人担忧的提醒道。
陈青帝脑袋顶着柱子,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