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猎人走远后,松鼠爸爸和小雨均从稠密的松叶中爬出来,松鼠责道:孩子,你不必来这里冒险,走,跟我回去,回到你妈妈和哥哥姐姐所在的地方。小雨一声不吭,只悄悄地跟着松鼠爸爸溜下这棵松树。
此刻,寺院里的诵经声又格外悦耳,松鼠爸爸想停下来听,但考虑到孩子的安全,还是朝寺院后面的山林走去。走到林中的岔路口,松鼠爸爸蹲着屁股方便,小雨便爬上一棵松树四处张望,突然,它闻到一股气味,溜下树,走一段路,在一处高悬的崖畔找到了妈妈和哥哥姐姐。小木摇着尾巴,问它所到之处的食物多不多,它说哪有心思恋食,遂将它和爸爸在寺院附近惊骇恐慌的经历绘声绘色地讲一通,当讲到猎人用猎枪扛着一只滴血的獾时,都感到惊讶。围过来的小公、小臼都摇头,意思是说那个危险的地方不去也罢。妈妈在一棵松树上玩松球,看见了小雨,便跳下来责问:你为什么不经我允许,就跟爸爸到危险的地方去?小雨望着妈妈,半天不说话,妈妈生气地说:你这么莽撞地跟它去,丢了命也活该哦。
为什么,爸爸去了你不阻止?它的命就不是命?小雨对妈妈的责备感到纳闷,便出言顶撞。
它比你有经验些。妈妈不满地瞅着它说。
这会儿,在草地上方便的松鼠爸爸也已闻到松鼠妈妈携带众子女活动所散发出来的气味,断定小雨一定会巡着气味找到它们,所以它放心地返回原路,爬到寺院后面那棵松树上继续听闻僧众唪经。
再说少年猎人打了一只獾猪回到家,家父非常高兴,倒不是为了他猎取了野物高兴,却是有人通知他的儿子报名参军,接兵的人还在村里住着,家父说:皮霜,把这只獾猪送给接兵的军官享用,好不好?皮霜说好。皮霜原是准备将这只獾猪剥了皮送肉给恋人徐钰的,现在只好打消这个念头,遂按家父的意思,在屋场前烧了水,将这只肥胖的獾猪烫了,然后煺毛开膛,将獾猪肉剁成两段用担儿挑着送给接兵的军人,接兵的军人住在村长家,村长代替接了礼,对皮霜有了好感,开始虽然村长对服兵役对象的皮霜也登记在册,但对他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因为有人揭发他在恋爱方面不严肃,经常以谈对象为名糊弄人家女孩子,可是眼下接了皮霜的獾猪肉,陡然就对他有了好感,把别人对他的消极评价全部作马虎,并且在他离开后,煮了满满一锅肉香味四溢的獾猪肉招待接兵的军人,趁此不断地讲皮霜的好话。皮霜当兵也有运气,检查身体也合格,自然就顺理成章地入伍了。
皮霜入伍之前,虽然把獾猪肉送出去招待了接兵的军人,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徐钰,于是打算再去森林猎取野物。从村长家里回返后,他又持猎枪返回森林,他的嗅觉像狗一样灵敏,到了岔路口,就闻到一股野物粪便的气味,果然就找到一堆松鼠的粪便,他分析这附近必定有松鼠活动,便悄然来到马尾松丛生的山岭猫着腰穿来穿去,只看见树木和灌木间那啁啾的不值得他动猎枪的鸟儿,却没有发现松鼠,他再往前走,看见一座寺院,周围都是松树,或许哪棵松树上藏着松鼠,他侥幸地这么想,把脚步也放慢了,免得动静过大引起野物的警觉。
这时,他的目光在一棵棵枝繁叶茂的马尾松上扫视,当他走近寺院,竟发现寺院南侧那棵高大古松顶端的枝叶间下垂着一条扁圆的毛色灰白的尾巴,凭直觉,他断定是松鼠的尾巴,便悄然卧倒,匍匐着向那棵松树移动,当他看清楚那只肥大的松鼠既不觅食,也不是睡觉,而是发愣似的朝着寺院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定格成一种执著的姿势时,他当然知道了,那松鼠正在入神地谛听那寺院里传出的庄重、亢奋、神秘、悦耳的诵经声。一阵窃喜之后,他感到奇怪,为什么小小的松鼠也爱听经文呢?不管那些,野物就应该是猎人的收获,他谨慎地攥紧猎枪,调整位置,直到将乌黑的枪口对准古松上那只浑然不觉的松鼠。在扳机之际,突然有人一声大吼:佛门净地禁止杀生。
皮霜一看,是个僧人,正在一丛修竹后面打坐,他竟然没有发现,僧人却发现了他。僧人这么一吼,那只听经的松鼠机敏地跳至另一棵松树上,之后尾巴在另一排松树间晃一下,就悄然敛迹了。皮霜愠怒地看一眼僧人,骂道:无法(发)无天的光头,我打猎关你甚事?是不是要我拿猎枪射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