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便老远叫起胡琴的名字,连叫几声,胡琴才愣过神。
这时,刘婶已走到面前,对她说,你的儿子胡宝生回来了。胡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她问,你说什么?
刘婶又把说过的话重复一遍,并伸手拍着胡琴的肩,又指着对面山坡坟茔前的男子说,你看,那是谁?
胡琴把牛绳往黄牛角上一挽,往对面山坡走去,不是走,近乎跑,嘴里还叫着,宝生,宝生……
宝生一看胡琴来了,泪眼濛濛地叫妈。胡琴又拉着宝生在坟前叩了几个头,跟来的刘婶也陪着叩头。
末了,胡琴正要告诉他什么,宝生说他都知道了,是刘婶告诉他的。他还明确表态,不想随她到刘兴旺家去,要胡琴给钥匙他回去开门锁。
胡琴犯难地说,自你曾祖去世后,那几间房没有住人,当柴房和牛栏什么的用,你回去怎么搞法?
刘婶也劝他还是先随母亲到刘兴旺家生活一些时再说,就算回到老屋住,也得(把老屋)收拾干净,几多年没有住人了,不是一下子能够收拾干净的。胡宝生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刘兴旺的家是一栋旧式老屋,坐落在三面环山的一块高坡上,下面是一片平展的田园,沿着田园间的小路往西拐弯,走一二里路程,经过一片林子便是胡宝生原籍所在的住了数十户人家的屋场。
此时,胡宝生跟随母亲和刘婶从对面山坡曾祖的坟场下来,缓步走近刘兴旺的家。老远就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屋前编织箩筐什么的竹器。
胡琴说那个男人就是刘兴旺,嘱咐宝生见了面叫他爹。宝生摇头,刘婶就插话,这么叫,宝生一时还接受不了,就让宝生喊他叔叔吧!宝生没有答话。
他们走到高坡下,拾级而上,上了几十步台阶,就抵达刘兴旺家屋前的场子。
坐在木椅上编织箩筐的刘兴旺忽然站起来望着胡宝生,一脸微笑的迎接,却不知说什么话好。胡琴指着他介绍说,这是我儿子。又望着胡宝生说,还不叫人?
一直微低着头有些腼腆的胡宝生抬起头,说声刘叔好,又收回目光偏开头。刘婶打趣地说,恭喜刘哥家里人丁兴旺。
谢谢你的吉言。回话的刘兴旺停下活,把他们迎进堂屋里坐。胡琴也是主人,沏茶倒水,对刘婶很热情,对宝生却很怜惜,时而拿眼瞟他,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厌。
刘婶坐下来则和刘兴旺聊天,慢慢聊到要给胡宝生找媳妇的话题上来了。刘宝生很敏感地插言,我要娶媳妇不可能在这里,我家里有屋,我回去把几间房装修一下。
一听这话,空气似乎陡然凝固了,刘兴旺内心里感到凄凉,胡宝生毕竟姓胡,不是自己的后,这让他忆起自家的不幸:父母亲过去以狩猎为生,家里一年四季,都有野味,不是飞禽,就是走兽,还以此卖钱。但好景不长,父母亲均不到岁就相继病逝,自己就拿起父母亲留下的唯一可以立马生财的猎枪继续上山打猎为生。后来娶了媳妇,年内生了孩,其中两男一女,都刚好满一岁,就发病夭亡,妻子哭得死去活来,刘兴旺内心里当然也无比凄惨。
不久妻子就出走了,出走前对刘兴旺说,你命相硬,克妻克子,我受不了。
刘兴旺不在意,直到妻子真正出走,他到处找不着,才考虑到自己命相硬的严重性。但他总是有些怀疑,难道真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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