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吃饭,他第一次给刘兴旺盛饭,还打开一直难开的金口,叫他一声叔叔。刘兴旺颇为高兴,当即表态,要将邻村他姑姑的女儿撮合给宝生。宝生期待刘兴旺兑现承诺,可十天半月后,再没有听到刘兴旺提起这事。
宝生心里不快,就要独自搬到老屋去住,胡琴劝他不搬,说你一个人生活,烧饭洗衣什么的都不方便,在一起住,我也好照顾你,再说刘叔也对你不差。
宝生把脸孔板着说,还不差?他说话不算数。胡琴挺敏感,意会到宝生有情绪,是因为刘兴旺答应给他说亲却没有办到。
胡琴伸手把宝生的肩膀拍一下便作解释,你知道吗?刘叔说将邻村他姑姑的女儿撮合给你,可事不凑巧,说迟了,他姑姑的儿女在这之前就说了婆家,这叫刘叔怎么办?你不能埋怨他,只能说你和他姑姑的女儿没有缘分。
消除了误会,胡宝生就没走,依然住在刘兴旺家。
宝生三十大几了,总得娶妻成家,不可能老是和他们住在一起。胡琴有些着急呢!那次,她对刘兴旺说,你能不能想办法,到另外的村子说一户人家的女儿介绍给宝生?
我可以帮他介绍,却没有把握成功,这就看宝生的缘分了。刘兴旺没有明显推辞,在内心里却失去了给宝生介绍朋友的信心。
上次,他确实到邻村他姑姑家给宝生提过亲,可宝生以前打人坐牢的事儿早就传开了,其名声也因之被败坏。这次,其姑姑一听到宝生的名字,当即就摇头,并说出拒绝的理由:宝生那么下死手殴打他的同学,要是我的女儿嫁给他,总有磕磕碰碰的时候,一旦宝生发火了,我女儿不被他打死,也会被他打残。
刘兴旺给宝生说亲碰了一鼻子灰,尽管心里不快,却不能把原话传到胡琴娘儿俩的耳朵里,于是就编出一段善意的谎言,让胡琴告诉宝生,好接受些。
胡琴见刘兴旺给她儿子提亲不成,又想起刘婶,希望她能给宝生做好媒,当天就把刘婶请来吃过饭,特地让她到老屋看了装修一新的两间房子。刘婶绕了几圈,当着胡琴拍着胸脯说,你儿子说媳妇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到时候可要买一双好鞋我穿哟!
说过这话的刘婶不久就后悔了,其原因与刘兴旺给宝生介绍朋友的情况同出一辙,女方的家长一听说胡宝生这个名字就打退堂鼓,都担心自己的女儿一旦嫁给了胡宝生会受到虐待。
刘婶近些时在方圆几十里的村庄给胡宝生物色了不下七个姑娘,最后都被人家打破而导致事情泡汤。说实在,刘婶也有些心灰意懒了。她暗想:胡琴娘儿俩就是买十双鞋我穿,也谈不上赚头,我不知跑了多少路,磨了几多嘴皮子。
但刘婶的个性强,从不示弱,她做媒婆几十年,还从没有难到这个份上。于是她继续给胡宝生物色对象,终于有一个老妈找上了她,开口就说,我有一个女儿,多岁还没有说对象,她一切都好,人也长得排场,只是有点小毛病,脚有点不方便,走路快了一瘸一瘸的,走路慢点就看不出来,和正常人一样。
刘婶听到这里,心里又凉了,干脆向老妈摊牌,托我做媒的那个人尽管年龄偏大,却有些挑剔,恐怕谈不拢。老妈不抱希望,手一摇说,那就算了。刘婶淡然一笑,转过身去,心想:要给胡宝生找一个合适的还真难。
第二天,刘婶还是硬着头皮去找,来到一个偏远的古姓村庄,她是凌晨出来的,来到这个古姓村庄已近晌午,她向一个迎面走过来的妇女打招呼,那妇女和她对视,彼此都陌生,刘婶开口就介绍自己是替人牵红线的红娘,问她,古村有没有尚未说人家的黄花闺女。那妇女把头上缠着的一条松得快要垮下来的毛巾扎紧,神秘兮兮地说,有,也没有。刘婶说,你这是什么话?那妇女指着刘婶穿着的那件红里子蓝条纹袄子上的一朵碎花继续买关子,这是花,也不是花。
刘婶点头,附和说讲,是的,你能否讲明白一点,你绕弯子说话,我这个脑子笨,可悟不到哩!那妇女便讲了实情:古村确有一个姑娘叫古槐花,岁了,还没有处对象,这倒不是别的,她人也长得俊俏,心也善良,只是从小跟母亲拜佛念经,长年茹素,来向她提亲的人很多,可以说把她家的门槛都跨臊了,却没有一个谈成。原因是她要求男方像她一样拜佛念经,并且茹素,男方觉得难以做到,也就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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