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见院中还有亮光,便是在门口问一个小厮道:“大哥在里头做什么?”
“大哥儿在检自己的窗课本子,说是明儿要送给皇上看。”
“哦,我正是为此事来的。”惟功笑笑,提高声时,对着里头叫道:“叫大哥不要找了,皇上口谕,这两天没空,过一阵子再说吧。”
“砰!”
里头隐约传来砸花瓶的声响,惟功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四周黑暗处隐隐约约似乎是有不少人在窥探着,这两年,府中下人也是见识到了惟功的坚韧之处,不管怎么劣势,始终是这一副且歌且狂的模样。
而张元德父子对他的打压,当然也是始终没有停止过,两边你来我往,甚是热闹呢。
……
“皇上也手头短,还找咱小五借钱?”回到小院,一家人在院里闲话家常,七婶一听说万历叫进五千白银,也是大惊小怪起来。
“天家用度也是有常。”七叔笑道:“也不是随心所欲。”
“不过……”张元芳又道:“内廷这几年叫交进的银子可是不少。我记得,嘉靖末年,每年光禄寺报日常膳费开支为一年十七万两,当今即位之初,一年报开支是十三四万,较之嘉靖和隆庆年间又有减少,但这两年又大为增加了吧?”
“去年是二十六万两,今年怕是不止。”
“好家伙!”张元芳皱眉道:“现今的用度,比起嘉靖年间还多了不少,较之万历初年涨了一倍有余,这内廷是怎么回事?”
“皇上喜奇玩,有些帐目,就是开在膳食费上了……”
身为内廷亲从官,张惟功对钱往哪里去还是清楚的,皇帝的膳食费真正是在十五六万,较嘉靖年间差不多,反正大量的食材是每天都要用,皇上下几下筷子当然就不一定,吃不完的就赏给有脸面的太监,大太监再赏给小太监,吃不完的就直接倒掉,反正每天也不知道要靡费多少。
这还是小头,多余的十万两,怕是万历用来买珍宝奇玩用掉了。
张元芳叹道:“皇上还小,真是性子未定啊……”
他又疑道:“再怎么没钱,要你这五千两有啥用处?”
惟功一笑,答道:“皇上这是在试探,看看我这几家店到底赚多少……我当然不能老老实实的只进五千,兑成两千金子交进吧,皇上喜欢这玩意。要五千两银,给两千金,兑成银子一万二左右,又给皇上脸面,又不能显的我太有钱,也不能显的没钱,这里头的水深着呐。”
“内廷差事,真是不容易伺候……”
“呵呵,也还亏得这两年金价下跌银价上涨,不然得亏的更多。”
“对了,有件事!”
张元芳面色凝重,向着惟功道:“昨日有个同知都督,说是被人托付传话,人家想拿五千银子,买你的德胜门和宣武门两处门店。说是贵人,请你务必给这个面子。我当时说,小五这几家店都是辛苦创出来的,不是英国公府产,自是自己的体己,怕是不好转让。那个同知只说,传话这人向来不是好说话的,劝咱们不要因小失大,语含威胁……小五,你怎么看呢?”
“呵呵,这几年挨打的人还不够多,还有人不死心?”
惟功这些店,从开始到现在,两年半时间,群架打了十几二十回不止。开头是些市井中人,后来也有些权贵之家,到后来人家知道惟功不好惹,本身在内廷,又是英国公府的人,所以势力不够的,也就渐渐收了手死了心。
现在旧事重提,想来是有不少人暗中起了心思,毕竟张惟功的那几家店,瞧着油水实在是太充足了。
当然,若是叫人知道惟功的八家店一年能赚几十万银子,别说勋贵权臣们了,就连皇帝也会下黑手吧?
这事儿还真别相信大明皇帝的人品,武宗年间就有皇帝强抢总兵官住宅,强抢大臣的土地为皇庄的事情也有,利字当前时,皇帝也红眼的。
“七叔,放心吧,我自省得。”
张惟功也是没说他下一步的打算,等他的顺字行有了钱庄功能时,朝里最少有三成是晋党的官员,还有遍及京城的那些山西老倌儿究竟会怎样,真是想一想就刺激的很呢。
翌日清晨,一大早晨张惟功就换了衣服,一身短打扮穿上去,大家公子和朝廷官员的派头就都不见了,也不骑马,未来皇后的居住是西城大时雍坊靠宣武门方向的绳匠胡同,相隔几里地,迈迈脚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