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全都死了。”他的表情渐渐变得悲苦,脸上满是悲痛和懊悔。“那些黑甲骑士突破了我们的枪阵,然后就像屠猪那样屠杀着我们。”
拉姆塞知道对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了。“死了多少人?”
“三百二十六人,”梅斯男爵的声音愈来愈微弱。“他们大多数人都还只是刚满十八岁的小伙子。”他所有的期望都在一瞬间变成的光华,黯淡的光华。没有一点声息就散发开去了。
拉姆塞愣神刹那,怒吼起来:“这帮该死的斯瓦迪亚人,我迟早有一天要让你们血债血偿。”他撇下身旁年轻人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浓重的厉色。
爱德华从对方眼中看到冰冷的杀意。就因为我也是一个斯瓦迪亚人,是黑甲骑士当中的一员。他心想着。但他却没有动手,或许是因为我救过他一命,所以才没有动手吧?
眼看周围的树林逐渐阴暗,爱德华不禁催促道:“天快黑了,我们得先找一个地方过夜。”
“年轻人,你是谁?你的口音听起来像是斯瓦迪亚人。”梅斯男爵突然质问道,与此同时他握剑的手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又要撒谎吗?可我的谎言早已被揭穿。爱德华心想。难道我要告诉他,我是斯瓦迪亚人?是一名黑鹰骑士?恐怕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就在爱德华欲言又止的时候,独眼男子开口道:“他叫爱德华,是我雇的一名战士。”他省略了爱德华的姓氏,更改了爱德华的职业。但这同样是撒谎,是欺骗。
爱德华心想。他也在撒谎,为了我撒谎,又或许是为了他的女儿。不论是为了谁,他仍旧将那充满感激的目光望向了身旁的拉姆塞大叔。
梅斯男爵松开了握着刀柄的右手。“拉姆塞,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人?”他转而询问道。“你的商队和你的孩子们呢?”
“半个月前,我们在一处森林里扎营的时,夜里遇到了一群黑甲骑士的袭击。”独臂男子的话音带有明显的悲伤。“提莫死了,商队里的伙计和雇佣的佣兵都死了。”
“那你的女儿?艾莉亚呢?”梅斯男爵有些担忧的问道。“她是不是被那群畜生抓走了?”
“不,她逃走了。”拉姆塞痛苦地的回应道。“我的女儿跟着一名佣兵逃走了,这些天我们一直追寻着他们留下的踪迹,在追赶着他们。”
梅斯男爵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走吧!我跟你们一起。”停顿了几息后,他又接着说道。“找到了你的女儿之后,我们在想办法进入马拉斯堡。”
爱德华跟在拉姆塞大叔和罗多克贵族的身后行进着,尽管天色变得越来越暗,林中出来猎食的野兽越来越多,但他们仍然没有停下来意思。
前方是一条通向林地深处的牧道,很长一段几乎呈45度角,路边是漫生着碧绿杂草的斜坡和藤蔓裹缠的巨石,再往两边就是绿得黑幽幽的林地了。
爱德华正在爬坡时,突然从头顶飞过一只像老鹰又像猫头鹰的大鸟,暗褐色的翅膀伸展得长长的,仿佛是一个巨兽扶着两边的林顶高高地疾飞而过。但是他又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大鸟的出现让他感到森林的神秘和易于诱发深远的想象。也许它是森林的守护神。对我们的到来进行着某种友好的提醒,或者是代表这片森林对富有善意和虔诚的我们表示引路和欢迎?
小路走到树林茂密的地方就绕开了。路径每一次转向,都有一幕新的风景可看,待转过去之后再回过头,见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致,与来路上看见的景象截然不同了。
林地里的树木种类很多,挺拔的落叶松,潇洒的白桦,苍劲的红松,秀丽的云杉,构成了原始森林的主体。
森林基本上是成片的,几千公顷,几万公顷,乃至整整一道山脉的斜坡,全都是参天的大树,一棵比一棵粗壮,一棵比一棵古老。
树干笔直伟岸,坚韧挺拔,给人一种蓬勃向上、刚正不阿的感觉。针叶林中,间或夹杂着阔叶林,主体是白桦树,白白的树干,如同粉刷过一般。
心形的树叶,墨绿墨绿的,待到秋霜染过,就会金黄一片。浓密高大的松树为美丽笨拙的山鸡提供了庇护所,桦树则为山鸡提供了虫瘿之类的食物。
爱德华能够突然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一些枯黄的针叶纷纷洒落,这就是山鸡表演的结果。这些针叶,正是那长着斑斓羽毛的流星般的山鸡,毫发未损地飞入松林里时抖落的。
在一处树木稀疏的大约两三百平方米大的林间空地上,几株巨大的云杉点缀其间,一些木板树立起来外加一张毡布就搭起了一间简易的约十来平方米的棚子。
旁边还有一间更小更简陋的棚子,地上是一小堆劈自风倒木的木柴,从木柴的干硬和来自树木的大小看,这些木柴应该是由一位身体强壮的男人劈成。
一副可以移动的铁架子上放着一个可以烧柴的铁灶,灶上是一口用了很久的铁锅,没有盖锅盖,锅上水汽飘摇,爱德华闻到了黑色茯茶的浓郁香味。
他们朝着对面的篝火处走了过去,离铁架子四五米远的地方,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正蹲在那儿,一位三十来岁的罗多克妇女,穿着一身黑裙装,项上吊着一串玛瑙宝玉珠子。
爱德华估计那是真正的宝贝,因为在三十米以外都可以看见珠子的闪亮。脖子以上的肤色是红黑红黑的,但五官很端庄,眼睛大而闪亮,配上她的蓝色包头巾,很像一位山上的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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