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心先是见到一个黝黑的汉子,在这初春的倒春寒季节里,穿着件单薄的外衣。后来又看到一个老者模样的老板过来了,没想到这个老者也是一袭单薄的外衣,这就令史心不得不起疑,要说那个黝黑的汉子穿着件外衣到可以理解,就算江上寒冷,他要照顾竹筏,加上身强力壮,受这点冷到没问题。可是这老者就不一样了,饶是他长年在江上飘泊,练就一身赶竹功夫,身体素质是骗不了人的。只有一种可能,此人是个高手,而且是个内家高手。
这倒也是李黑娃和杨鹏举二人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的,因为他们二人身上都有炎火珠,无论多冷的天,他们都不会穿太多的衣服。
史心看了看四处看起来散乱的小舸,他明白此处是个局,沿江而上,是有不少小舸,可是没有这样集中,而且面前这二人根本就不把自己人放在眼里,看来来头不小,而且有备而来。想到此,他问梁柱:“梁副帮主,此处是谁家的地盘?”
梁柱回道:“此处是洪湖帮的地盘,我们起程那天我就给洪湖帮老大张二郎发了过江贴。我想洪湖帮就算在这一带有点势力,也不至于和我们江中霸王漕帮作对吧?”
史心又问:“朝廷不是说有一支卫队在左近嘛?联系上没有?”
梁柱恭敬道:“接到传书,他们在后面不到一百里。”
“不到一百里?”史心怒道,“还不到一百里,昨日就说不到一百里,今日还是没有长进,我就不相信他们空船还行进不过我们重船。这帮吃白饭的家伙。”史心在船头踱了几步又道:“我看他们是故意拖拉,现在看来要指望他们不行了。叫各船只小心,准备战斗。”
梁柱见史心面色沉重,如临大敌,又不敢问,马上吩咐下去。然后回过头来看江上的小舸并没有围绕过来,又不像是敌人的样子,他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但是他也能感觉到今日的气氛是不太对劲,那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只听史心对杨鹏举道:“老人家,这样冷的天,你不在家呆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杨鹏举见史心如此一问,这才想到自己的这身打扮着实让人起疑。为了不让史心起疑,杨鹏举故意提高声音道:“小子,你太不像话了。我老人家做点生意容易嘛?我好不容易从江南运了一批上好的毛竹到临沂去卖,好不容易才运到这个地方,正准备开运,你们到好,一下又给我送回江南了。请问你们是什么来头?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坏我好事。我想就是皇上来了也不可能像你们这般无视王法吧?”
史心见杨鹏举缓缓道来,一时还听不出破绽,不过他认定眼前这人定是个高手,于是淡淡道:“既然足下做生意,长期行走在江上,就不会不明白给别人留一条路就是给自己留一条路的道理。你把竹筏全部散开,是何居心?”
杨鹏举明明就是要拦住史心的船队,知道史心已经怀疑到自己了,他忙对李黑娃喝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早就给你说过,给别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江上来往如此多船只,你让他们如何过往?”
李黑娃和杨鹏举相处这样长一段时间,早也对杨鹏举的心思了如指掌,他恭身故作战栗的样子道:“主人,昨晚风大,又冷,我想做工们没有想到会成这样。都怪我没有看好他们,我这就叫他们过来,把这些筏子挪开。”说完打了一声口哨。就见江边众多小舸快速往这边移动过来。
杨鹏举看了看史心,见他全神戒备,忙又朝李黑娃喝道:“小子,你给我记到,这个月的工钱你就不要想要了。”
李黑娃忙可怜巴巴地对杨鹏举道:“主人,我错了,我上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下还有几岁的儿子,一家老小就等着我的这点血汗钱过日子。”边说还边朝杨鹏举这筏子上过来,并跪倒在筏上。
杨鹏举一脚朝李黑娃踢去,嘴里还不住骂道:“你还想要钱,我损失了这样多的竹子,我还不知道问哪个要钱,你给我呀?”这一脚虽没用全力,但也牵动到屁股上的伤。那日让朱百六他们打了个屁股开花,虽然后来用上了上好的金创药,也不可能好得这样快。是以这一脚根本就没踢出去,或者说杨鹏举也只是作势。不过李黑娃就像是真正让踢中了一样哇哇大叫,并马上朝史心的船上面跑。
史心冷笑道:“狐狸再狡猾也会露出尾巴的。”见李黑娃跃上船只,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掌。
李黑娃见史心的掌风凛冽,可是并没有多大的劲,看来他也只是试探,拼着受他这一掌的危险,跪在船头作出哭泣样道:“这位大爷行行好,你把我的竹子放跑了,你多少给我点钱赔偿吧?要不然我们的工钱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