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衣少女道:“那几个人便是知道你有多少财货,才会想着办法骗你上钩。若你不去扶那老婆子,想来前面还会有人说你撞坏了他的瓷器、踩死了他的宠物,又或是引你去下棋、猜枚……反正方法多的是。而且,不多不少,都只会要你五两银子,也就是你身上带的那些。只要你稍一服软,钱便被那些人骗走了,寻都没处寻去……”
沈云勤听了恍然大悟,忙向绿衣少女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姑娘方才出言相救,沈云勤感激不尽。”
那绿衣少女赶忙向一旁躲了,道:“我可承受不起,只不过是看不惯那帮家伙总欺负外乡人,又恰好听到他们分赃不均,便出来给他们搅个局罢了,你却不必谢我。”
沈云勤摇头道:“总归是帮了我的大忙,自该谢你。对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绿衣少女哂笑道:“哪儿有你这么问女儿家名字的?至少也要说‘请教姑娘芳名’才行!”
沈云勤搔搔头皮,道:“那我便请教姑娘芳名。”话一说出口来,自己也觉得别扭无比。
那绿衣少女却被他逗乐了,笑道:“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我复姓上官,叫做上官芝莹。灵芝的芝、晶莹的莹。”说完忙又红着脸补充道:“你便叫我上官姑娘就好了,可不许叫我芝莹。”
沈云勤哪儿能理会得到女儿家的小小心事,略一思量便道:“上官芝莹?咦?你认识不认识一个叫做上官晴雪的漂亮姐姐?”
上官芝莹本来正侧着头等着他夸赞自己名字好听,却见他理也不理,还提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当下便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道:“原来还是个小情种,想必是见人家姐姐生得好看,便到处打听人家的消息,也不知羞也不羞!”
沈云勤见她有些恼了,忙解释道:“上官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有很着急的事找她。我已经找了她半年,从西边的大山一直寻到这里,便只是为了找到我妹妹……”
却见那上官芝莹撅着嘴,满脸都是不信的神情,口中讥道:“一会儿是姐姐,一会儿又成了妹妹。你不是姓沈么?怎么姓上官的倒成了你的妹妹?满口胡言乱语,本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却不想也是如此滑舌。还是外公说得对,男人真没一个靠得住!早知道方才便不帮你了!”说罢,转身便走。
沈云勤忙后面在急道:“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这上官晴雪却是个恶人,是她抢走了我的妹妹……”
上官芝莹蓦然转身,双手叉在腰上,摆出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道:“编!继续编!一个大姑娘家,抢你妹妹干什么?带回去做压寨夫人?哼!你倒是继续编呐?”
沈云勤好容易遇到个肯同自己说话的同龄人,见她也不信自己,不由得一阵气苦道:“为何我跟谁说谁都不信?苹儿明明就是被她抓去的!我又何苦编来骗你?真气死我了……”说着,一拳重重击在身旁粗糙的墙面上,只将那手划得顿时鲜血直流。
上官芝莹见那愣头青手上流着血,面上凄苦愤怒的神情也不似作伪,心便软了下来,默默返身回到少年身边,径自抬起沈云勤滴血的手,从怀中取出一条洁白的手帕将那手轻轻包上,略带歉意道:“对不起啦,方才我怎么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沈云勤见她道了歉,又为自己包扎,只感觉终又再次体会到人世间的一丝温情。自阿婆死后,那些仙人们害他、吐蕃人们畏他、商队中人防他、帮派中人诓他,便是连城中的客栈老板、无业游民也尽来偷他、骗他、坑他,已是很久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照顾过他。沈云勤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便止不住地从脸颊上倏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