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沈云勤便依照师尊的吩咐,每日留在铁匠铺里打铁。可怜的驴弟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主人的师尊卖到这里来做拉风箱的苦力。若不是看在沈云勤的面子上,加上确有不少机会可以跟前来钉脚掌的母马们套个近乎,驴弟早一蹶子将那贼兮兮的开眼道人掀翻在地。
很快,便是几个月过去,天一日比一日冷了起来,沈云勤也渐渐适应了铁匠铺里的生活。因为他为人老实肯干,又有一手打铁的绝活儿,铁匠铺的师傅们都很喜欢他;尤其是招他入门的大师傅,每逢与人喝酒时,总要吹嘘自己收了个青出于蓝的好徒弟。如若旁人不信,便将沈云勤打造的各种小物件一一拿给他看;或是一块蹄铁、或是一把小刀,而这些花纹繁密、质地优良的钢制小件的出现,总会让那些原本嗤之以鼻的人们默默闭上嘴巴;久而久之,倒也为沈云勤在附近的村镇闯下不小的名声,镇上出了个打铁神童的消息一夜间如同插上了翅膀,变得人尽皆知。
在沈云勤的名声与打造出的精品双重带动之下,铁匠铺里的买卖也是越做越红火,看着雪片般纷纷而来的订单,铺中的师傅们一个个喜上眉梢,打起铁来也浑身是劲儿,仿佛连身子骨都比以前硬朗了许多。
沈云勤也很喜欢这种叮叮当当的生活,这里的天地元气似乎真像师尊所说的那样丰沛异常;有时,他会在打铁的过程中体会到一种极为舒适、极为和谐的感觉,仿佛自己便是一块大大的铁锭,正在一处天地元气汇聚而成的熔炉中慢慢被淬炼成钢。
至于开眼道人则更是开心不已,每日从大师傅手中领了沈云勤和驴弟的工钱,便到不同的酒馆中山珍海味、足吃足喝一通;末了,还能在赌场上潇洒一把,体验一下一掷百钱的刺激;和之前栖身山神庙的苦日子比起来,端得是无比快活。
这一日,太阳已然落山,劳累了一天的铁匠师傅们都纷纷回去歇了,只有沈云勤还留在铺中,为一单明天交货的农具忙个不停。
铺中的师傅们早已习惯他独自一人加班。这少年不但手艺好,人品也好,但凡有什么极重、极难、极累的活计总是抢着来干,好让诸位师傅们能早点回家休息。初时,大家方有些不好意思,日子久了便都习以为常,只觉得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让这么个好宝贝出现在自家的铁匠铺里。
铺中只剩下沈云勤一个人,驴弟倒是颇为义气地陪着他,没有再去寻镇上那些随往来商队经停于此的母马母驴们,凭着自己玉树临风的外表、生来过硬的驴货玩玩裸聊、搞搞一夜情什么的。
沈云勤今日打铁时颇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四肢百骸仿佛被什么东西钻入似的,酥麻得很,偏又舒服之极。想来想去可能是师尊说过的天地元气正在为他洗精伐髓,便不去理会,只是闷着头不停地打铁。
“叮当!叮当!叮当!叮当!”那单调而重复的声音似乎具有一种魔力一般,让沈云勤的全部心神都凝结在手中的锤上。
那锤向手中的铁料上落去,立时将坚硬的铁料砸成了扁片,如同砸到一根柔弱的面条;再举起来,再落下去,却又将扁片砸成了一根铁棍;紧接着,那锤不断地抬起、接连地落下,沈云勤手中的铁料一会儿变成铁枪、一会儿变成铁戟、一会儿变成铁斧、一会儿变成铁钩……又打了一阵儿,那铁料终不再变,化作一柄三尺长的铁剑出现在沈云勤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