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闻言,浑身上下仿佛骤然间放松了下来,脸上竟浮现出些许解脱的快意。
“果然,他早已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便连杀我也不过是顺道而为,枉我还……唉……多少年了……他害了我多少年!他本是修仙之人,却偏要用逍遥派掌门的身份诳我!他本是无情之人,却偏要装作有情人的样子骗我!他要我为他还俗,却根本不想娶我!他要我随他修行,却只是为了弥补他的道心!一旦他在这情中经历了、得到了、悟出了、看透了,便立刻又化作无情之人抛弃了我!抛弃他在这人世间所遗留的一切!重又躲回那肮脏丑恶、毫无生趣的醉心楼里去体悟什么成神之路、成仙之道!他的心中又怎么会还有我?还有那个曾经与他海誓山盟过的莫愁师太的影子?他又怎么会留我这条性命?留下莫愁师太这个他曾经投射在人世间的一点点尘缘继续侵扰他的道心?哈哈哈!怕是你自作主张,想从我这里听到有关他的经历,探到有关他的秘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妈妈仿佛忘记了所有疲惫,忘记了所有痛苦,在杳无人烟的深夜旷野中肆无忌惮的纵声大笑起来,面容凄厉而扭曲:“我便是故意把这青楼,把这貌似光鲜实则污秽、看似有情实则无情的地方也唤作‘醉心楼’!我便是要故意激怒他,让他来找我,亲手杀死我!没想到,他把我忘记得太快!忘记得太深!忘记得太干净!竟整整让我白等了二十八年!二十八年!你杀了我吧!杀了我!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赫连脱脱先是被她说中自作主张之事,再听她把醉心楼比作青楼一般,顿时恼羞成怒道:“既然你想死,便成全你!”说着,再一抖动手中长鞭,那鞭从吴妈妈肩头猛然窜起,带起一片血光,合着些许碎骨筋肉,再次向吴妈妈的咽喉飞去!
便在此时,只听东方传来一声由远及近的怒喝:“谁敢动她!”似有人正朝着着二人方向高速奔来。
赫连脱脱只觉手中软鞭一沉,竟是被什么飞快射来的东西击中了。那飞来之物的力量霸道之极,震开了软鞭后,竟又向着她的身体直射而来!
只转瞬间,赫连脱脱蓦然不见了踪影,显是通过“醉流霞”功法瞬移到了别处。那飞来之物穿过她留下的幻影,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槽,又行了数丈方停了下来。却见赶来那人放慢身形,右手一张,那霸道的飞射之物便又顺原路返回到他的手中。“还好这半儿没坏……”那人自嘀咕了一句,紧张地望着四周任何赫连脱脱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软鞭悄无声息地贴着地面向那人缓缓靠近,待离他只有三尺距离时方暴然而起,自下而上向那人猛攻过去!赫连脱脱一声娇喝,紧跟着在地面上现出身形。
那人万没想到赫连脱脱竟会从下方攻来,猝不及防之下登时吃了大亏,只用手中之物勉强封住了软鞭的抽击,却被赫连脱脱一脚踢中了胸口!
那人狂喷一口鲜血,身形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一棵树上,慢慢滑落在地,显然已是奄奄一息。
赫连脱脱轻蔑地“哼”了一声,软鞭一卷,走过去查看是什么人冒出来阻止自己杀人。
方走了两步,便感到一丝异样,只觉眼前一道淡淡的波纹划过,将一片偶然飘过的树叶悄然切成两半!电光火石之间,她将身子使劲向后一弯,仅差分毫地避过那道险将她切成两段的波纹;同时,体内暗运真元,再次全力施展“醉流霞”功法,欲将自己瞬移出去再次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