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勤离了小村,怏怏悒悒地向西边灵州小镇的方向行去。
也不知是否是省去行李的缘故,这一路竟走得极为快捷、轻盈。
一路上,他又将云普真人所讲之事细细消化了一遍,反复推敲了一下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事情不妙得很!
由于师门出了叛徒、奸细的缘故,龙虎山暂且是不能去了。非但不能回去,还很可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被天师道公开通缉—毕竟,自己是张云勒之事只有云普真人确认;云普真人一死,这世上便再无人可以替他佐证。那叛徒完全可以和淀元道人演个双簧,分别站在敌我两方的角度,一口咬定自己才是杀害云普真人和云殊道人的凶手。若只是单面之词,恐怕他还可以辩解一下,可若是连敌人都“承认”了,自己就百口莫辩了。到那时,非但无法认祖归宗,甚至还会变成双方一明一暗、共同追杀的目标。
可这龙虎山又不能不去。一来是他极想知道自己生父慈九真人的事情,更想了解父母无辜被害的真相;二来是如今师门有难,若自己和伏魔剑皆不在道中,三派真联起手来,恐再无人能压得住场面—自己虽不会多少仙法,御剑唬人的法子却还是有的,更何况体内多了噬魂蛊虫这道杀敌于无形的奇招,未必不能帮助师门逢凶化吉;三来是自己已发下誓愿,要将云普真人与云殊道人的骨灰送归山门,总不能因为一点阻碍便就此食言;四来则是要赶紧找道中高人化解了自己体内的伏魔剑魂,再学些仙法好去玄女宫讨要回妹妹。
思来想去,竟找不到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如果说回不回龙虎山已让沈云勤头疼不已,那么接下来如何救回妹妹更是让他心乱如麻。
若天师道承认自己便是失踪已久、天下道行第一的张云勒,迫于压力,玄女宫极有可能会交出苹儿;可这明明很简单之事如今却显然没有达成的可能。而若单靠自己的力量,又不知何时、何处才能学到仙法、学会仙法、学成仙法,从玄女宫手中救出人来。
“妹妹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沈云勤在心中感慨了一声,不禁又想到双手过世的父母、阿婆和戒指中存放的那颗人头。
那彭厉轩死得太快,大仇得报的太突然,以至于沈云勤几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蓄积已久的满腔怒火、一年来的刻骨仇恨一下子全都失去了目标,反倒让他有些恍然若失起来。临离开小村之时,沈云勤只好将那恶人的头暂且包了起来,也收进了戒指之中。
“等寻回了妹妹,定要在蜀中旧屋前用这恶人的头祭奠阿婆的在天之灵!”少年心想。“还有父亲慈九真人与母亲丹珠卓玛的被害之仇!我也一定要报!也不知那枉杀无辜的修仙之人到底是谁?”
“是我!是我呀!哎!莹丫头!别关门!别关门啊!我真是有话要跟你说……”
太原府的一家客栈中,上官芝莹气哼哼地将门一摔,径自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双手揉搓着衣角,头也不抬地嗔道:“你不是不要我了么?又来找我做什么?”
开眼道人吸溜着冷气,揉了揉险些被门夹断的手指,腆着脸笑道:“嘿嘿……莹丫头,火气别那么大嘛,难不成还在为那小子的事生气?”
“你能不能别提他?他自在那里逍遥他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瞧瞧,还在生闷气不是?我就知道那小混蛋不是个东西,卷了我的宝贝跑了不说,还……”
“你有完没完?到底有什么事?快说!”上官芝莹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