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的澡豆格外出名,唤作“十八学士”。乃是上等毕豆磨成的粉末,外加了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钟乳粉、真珠、玉屑、蜀水花、木瓜花、奈花、梨花、红莲花、李花、樱桃花、白蜀葵花、旋覆花、麝香等一十七味材料,研之千遍方得。用其洗面沐浴,可使皮肤亮白如玉,光净润泽。
沈云勤却无心享受这种细腻滋润、满室生香的珍贵用品,全部心神都放在背后的那一双纤纤素手上。手指抚过的地方,便是一阵异样的酸麻酥痒,周围的毛孔一个接一个地骤然紧缩,连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见他紧张,兰麝又是一声浅笑,也不说话,双手只在他身上不停游走。
擦了好一会儿,她才住了手,拿过一只小瓢,从桶里舀了水,向沈云勤的后背冲去。
沈云勤咬紧牙关,全身紧绷,一动不动地任她施为。不一会儿便满头大汗,似乎在这里洗澡耗费的精力,比起刀光剑影的舍命搏杀也不逞多让。
兰麝见他忍得辛苦,更觉得十分好笑。往日那些客人来时,即便自己不情愿,也免不了被人动手动脚、占些便宜;今日来的这沈郎君倒是个老实人,虽然衣服土气了些,又是满身风尘,但老爷亲自上门迎接的贵客,又怎会是普通之人?特别是一番沐浴之后,更是显得眉清目秀、俊朗可人,浑身上下皮肤光滑、肌肉紧实,一看便知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想到富贵人家的公子,兰麝不禁红了脸、偷偷向地上轻啐了一口。上次被老爷安置在这里的米家公子也不过十四岁,却早已谙熟男女之事,见自己穿得单薄,淫心便起,趁无人时将自己按在榻上好一番轻薄;若不是自己奋力相挣,鸳鸯又带着米夫人及时赶到,一身清白便要毁在那顽劣之人手中。若是每一位入住的贵客都像沈公子这样知礼,便再也无需这样提心吊胆,生怕哪一日遭了不测。一时间,兰麝竟有些期盼这沈公子住得越久越好。
当沈云勤后背的澡豆粉末被冲得所剩无几之时,鸳鸯又提了两桶水回来。兰麝放下手中的小瓢,与她合力将水倒进浴桶,又替沈云勤准备了换洗的便服,这才满脸笑意地退了下去。
沈云勤总算松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尚在“突突”地跳动着,如同刚经历完一场极耗体力的恶仗。
洗完澡,穿上新的便服,对着一面铜镜将头发盘好,沈云勤自觉精神一震。出得东厢房,便见外面天已漆黑。院中的几间屋子都亮着温暖的灯火,更飘来饭菜的香味。
问道香气,沈云勤只觉腹中有些咕咕作响,几步穿过院子,推门进了客房。
桌上已摆了四碗热菜、四盘冷拼和一罐汤羹。见他进来,兰麝和鸳鸯皆是眼前一亮,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沈云勤换下破旧的藏剑山庄弟子服,穿上司徒府为他准备的舒适便服,形象气质陡然一变,俨然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