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闻讯自是大喜,本来他嘴上不说,可心里一直在牵挂着戚美凤。如今未婚妻虽然受了伤,但已返回登州调治,想必平安无事。现在只要能顺利救出李贞妍,此行也就算功德圆满了!
秋日白昼渐短,朝鲜北部地区又与东北气候相近,农历八月初的清晨,已是秋风萧瑟,凉意侵骨。送亲的使团在沙里院歇了一晚,早晨都有些不愿意钻出温暖的被窝。
只有后金使臣宁完我起了个大早,趾高气扬地吆喝手下起来,并且一股劲地催促朝鲜使臣尽快上路。
宁完我今年刚刚三十出头,生得白面长须,倒颇有点风流儒雅的形象。他本是辽阳人,女真人击破辽阳后,对不肯听命的明朝百姓大肆屠杀,宁完我却屈膝投降,因此得以不死。
他本是一个穷秀才,初时只是在贝勒萨哈廉府当“包衣”,也就是家奴。不过因为有点学问,女真人茹毛饮血野蛮至极,也根本不懂如何治理国家,因此对他这样的文人倒是颇为器重。没过多久,他就与范文程、马国柱等文官一起进入女真贵族的决策层,为虎作伥,帮努尔哈赤出了不少主意。
此次阿敏率军突袭朝鲜,便是出自宁完我的极力主张。他对努尔哈赤建言:只要迫使朝鲜投降,明朝就腹背受敌,不但毛文龙等人失去立足之地,八旗精兵还可从朝鲜南端渡海,直接攻击江浙。江浙为大明财赋根本之地,一旦被攻占,大明基本上就算完了。
努尔哈赤虽然对宁完我“海路攻江浙”的计划不太感冒,但他也早就有意讨伐朝鲜,剪断这个大明的羽翼。因此他才派出正白、镶白、正红、镶红四旗精兵,辅以大量的汉军旗,以二贝勒、镶白旗旗主阿敏为主帅,阿敏的亲弟弟、正白旗旗主济尔哈朗为副帅,务要一举拿下朝鲜,最次也要迫朝鲜叛明臣服于后金。
宁完我也随军出征,虽然在本质上只是个奴才,但一想到自己的计策被大汗采纳,这家伙还是得意洋洋。尤其是出师以来一路势如破竹,朝鲜很快就顶不住了,不得不遣使投降。宁完我又被阿敏任命为谈判特使,他感动得嚎啕大哭,发誓要迫朝鲜多放点血,报答阿敏的知遇之恩。
因此宁完我提出的条件十分苛刻,包括割让铁山之地、共击皮岛毛文龙、岁输白银二十万两、绢三万匹、米五万石。这基本上等于是把朝鲜的国力都掏空了,但后金大军已经击破柳京,再不媾和,人家就要渡过大同江直取汉城了,李倧也是万不得已才全盘答应。
最后,做为“神来之笔”,宁完我又要求朝鲜送一名公主,嫁给主帅阿敏。他知道阿敏虽然年龄已经不小,却最是喜好女色,此举必能大大地讨好主子,自己日后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了。
正好李倧也想借姻亲笼络后金,二人一拍即合,李贞妍这才被迫北上出嫁。
此时的宁完我大功告成,眼见过了大同江便到柳京,更是得志便猖狂。听说前面不远即是朝鲜名山正方山,山中还有千年古刹成佛寺,宁完我便得意地笑道:“赶赴成佛寺,今晚在寺中歇息,明早再渡江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