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他要怎么决定是他的事,就这样吧。
然后赵之源就真的陪我住了下来,每天他会准时喂我吃药,给我做饭,下午阳光好的时候,带我出去散步。他给我说很多话,大都没什么条理,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可能一开始说天气不错,后来就会跳到他小时候的事情。
赵之源对我说的最多的,是他家里的事情,他的母亲怎么教育他,他的父亲怎么袒护他,还有他的父母是如何相濡以沫携手一生。
听的久了,我开始羡慕他,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庭,疼爱他的父母,幸福的童年,而我这一辈子,除了死前才跟我关系缓和些的外婆,只有一个弃我如敝履的米靖。
有一天赵之源不在,我自己下了床,走进了院子里,这是个独门小院,只是花园里光秃秃的,草坪也很久没有修剪了。我听到有人跟我打招呼,我转过去,是隔壁住的一个老人,她应该有六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那样深刻,她正在给她家院子里的月季修剪花枝。
她朝我微笑,好像生活过的很幸福,我不懂她一个人难道不会觉得孤单吗?我愣愣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她大约是觉得有些奇怪,问了我好几个问题,可是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跑回了房间里,我有些害怕,一个普通的老人家好意关怀让我觉得害怕,我不想跟陌生人交流,确切的说我不想跟任何人交流。
赵之源回来之后,见我坐在客厅里发呆,就走过来给我披了件披肩,这里的空气很潮湿,不像我生活过的地方。虽然房间里有壁炉,但是赵之源从来没有烧过一次火,我想他应该是怕我自残。
我和赵之源就这么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他每个月回国一次,走之前都会找人照顾我,他一直没送我进医院,只是有医生定期来给我做检查。
除了赵之源,没有任何熟人再跟我联系过,赵之源有时候会给我带来乔苡轩和左嘉文的消息,陪我坐在沙发上,给我讲她们俩过的怎么样,但是无论他说再多的人,再多的事,他都没有再提到过米靖,甚至刻意的避开了一些米楠参与的,他的曾经。
慢慢的,我开始感觉孤单,在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虽然有赵之源陪着,我却开始觉得难受,我有些想念老太太,还想念左嘉文和乔苡轩,想念火锅,想念凉粉。
我忽然间意识到,好像米靖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已经成为往事,于是我给赵之源说,我们回去吧,我想姗姗和小文了,我想见他们,这里都没人跟我说话。
赵之源很激动,眼睛里闪着欣喜的光,他当下就订了机票,我们收拾了东西,去了机场。
离开生活大半年的地方,我对这里没有一点儿留恋,我从未觉得自己属于这里,我想我这段时间应该是做了一场梦,如今我总算梦醒,我该去属于我的地方。
我们没有回小白楼,赵之源带我去了一栋陌生的别墅,比之前的小,而且院子里杂草丛生。
“我把之前的房子卖了,以后我们住这里,所有的生活,都重新开始。”赵之源拉着我的手站在客厅,“这里以后就是我们两的家,如果你不喜欢这的装修,我们可以重新弄,你想换什么家具,我陪你一起去挑。”
我站在显得有些空荡的房间正中,环视一周之后,对赵之源说了两个字,谢谢。
是的,我得谢谢他,无论是我与米靖曾经住过的屋子,还是那栋小白楼,都留下了太多不美好的回忆,在一个新的地方,一切重新开始,对我来说应该是再好不过了。
“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累了吧,来,我带你去卧室看看。”赵之源的情绪很高,我跟他一起上了楼,卧室布置的很温馨,米白色的家具,鹅黄的床单,还连着一个大大的阳台。窗帘很厚实,想来就算白天拉起来睡觉,阳光也不会晃眼。
“先睡一会儿吧。”赵之源拉开还带着洗衣液清香的被子,“我去做饭,等我做好了就上来叫你。”
我看着他的脸,眼泪就这么溢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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