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洱……轻轻的走入幻姬的轿中,细细检查她的轿中是不是都妥当,行动间,一粒黑灰色的小圆珠从姗洱的身上滚了出来,溜到了幻姬睡着的软榻之下。)
就在姗洱准备退下的时候,她发现幻姬睁开了眼睛,连忙伏礼级。
“殿下,是我吵醒你了吧。”
幻姬的声音很柔和,但并非是睡醒后的慵懒,说道:“不是你。”
聪明如姗洱,岂能听不明白,立即道,“殿下有何吩咐?吨”
幻姬坐起来,想了想,“什么都不用做,你们做的很好。”她没有说出她的身份,只是用了个‘主子’代称,而息宓也及时的出现打断了画雨的问题。她们的身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一行五人不张扬身份更佳。这也是她为何第一个选择带出来的人是息宓的原因,她的心思非常缜密。
“殿下,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姗洱犹豫着,“我怕说错。”
“但说无妨。”
姗洱走近一些,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我以为单单是一只狸猫妖族的族王不可能让画雨的身上出现那种伤口。”她是妖精出身,在妖界里,狸猫妖族并不是很强大的族类,虽然他们的瞬闪和出手速度确实能排得上前名,尤其是瞬闪,能快得别人毫无察觉,但攻击不是他们的长项,尤其是近身攻击,能让仙妖族的公主出现那种伤口,一定不是狸猫妖族能做到的。
幻姬沉默了片刻,眸光十分的深邃,看着姗洱,“你还发现了什么?”
“画雨说白天族王温润有加,晚上则暴虐的仿佛变了一个人,我在想,狸猫妖族的族王是不是中了什么毒?”姗洱猜测,“比如,能让人迷失心智的那种。中毒之人在毒发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因为,我在给画雨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里有一种毒。不过……”
姗洱有些可惜的道,“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毒。”自认在娲皇宫的五十万年里学了解不少剧毒,可在画雨的身体里检查到的毒,她从未见过,更不知道如何解。只得猜想是狸猫妖族王中了那种毒,然后传给了画雨。若是这样的话,晚上画雨就会变成和白天完全相反的性情。
突然!
姗洱紧张起来,她怎么没想到这个!如果画雨晚上会性情大变,现在她们把她安置在小轿里绝非明智之举,若是画雨不受控的暴虐起来,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殿下,我和息宓将她送走吧。”
“不必。”
姗洱担心不已,“可是……”
“怕吗?”幻姬问。
姗洱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幻姬,“我只怕殿下你受伤。”
幻姬轻轻一笑,“不会的。”
姗洱很想告诉幻姬,看着她,她心里会涌起一股想保护她的热血,也许是报恩,也许是心疼,又或者是并不适合她这个做神女给她这个主子的情感——同情!最后这份感觉她只敢放在心底,从不敢对任何人讲,尤其不想她知道,怕她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接受不了,将她斥出娲皇宫。她还只是等了她五十万年就有想呵护她万全的心思,那个被她舍命相救的男子,有着和她深不可测的深情厚爱,看到纤瘦而孤单的她,他心里想保护她的心情得浓烈到什么程度啊,她从来都不敢想。
“殿下,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你指的什么?”
“画雨身上的伤。”
幻姬再又淡淡的笑了,“那很容易。”
“殿下猜到了是什么人吗?”
“不用猜。”
姗洱一脸崇拜的看着幻姬,她家的殿下真是太厉害了,但是,她的崇拜还没有变成话说出来,幻姬一瓢冷水浇在了她火热的心上。
“我看到了伤她的人。”
“……”
殿下,你后面这句话可以不讲出来,让我多仰慕你一会儿不可以吗。
姗洱想问幻姬打算怎么处理画雨和狸猫妖族的族王,但想到是深夜,她还得休息,便忍了心里的话,朝幻姬伏礼,退了出来。
寂静无声的华轿中,幻姬躺下,继续睡觉。
夜晚的小河边总是有些夜虫的声响,有时河面上一尾鱼跃,落水
的声音显得特别大。
息宓和祐芙虽然进小轿中休息,但两人都没睡沉,浅寐的他们如同上夜的姗洱和依子一般,留心听着周围的声响,随时准备起床防御。
黑暗之中,画雨的声音轻轻响起。
“请问,你们到底是谁啊?”
息宓沉默,装睡。
过了一会儿,画雨似乎又不放心的问,“姑娘,你睡着了吗?如果没有,能告诉你们是谁吗?我……我好放心。”
“我们不是坏人。”息宓口气冷冷的回答。
“那你们是谁?”
息宓道:“如果你再说话,我可能就会变成坏人。”
小轿里顿时安静下来。
轿外,依子和姗洱无声的轻笑。还真是没看出来,一向温柔的息宓竟然也有如此冷面的时候。不止她们两人对息宓刮目相看,就连华轿中的幻姬都扬起了嘴角,该认真的时候,息宓可真是比任何人都能扮坏人。
在一处无光的地方,一粒小圆珠慢慢的变化着。它先是膨胀变大,慢慢拉长,成为一个条状物,渐渐的在黑暗中长出了一根根细细软软的毛……
当幻姬进入沉睡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她的软榻下面慢慢的爬出来,两只前足搭到幻姬的榻边,柔软的身体缓慢的朝她的榻上蹭,终不负它的努力,它的头钻进幻姬盖的被褥里,两只后足用力踮了下,身子挂到榻边,一点点朝被子里面挪。
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幻姬的被子边缘拱着一个蠕动的东西,朝她的头部一点点移过去。最后,蠕动的东西在幻姬的肩膀处停了下来,从被子里伸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忽闪了两下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她两眼,闭上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