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千刀万剐的感觉吧？”在林奕灰的指尖触碰到这团不断涌动的雾气的时候，这个念头便如同潮水一样从他的脑海中汹涌而出。

仿佛是被电击一样，一股尖刀划过肌体的刺痛感从林奕灰的指尖飞快地向上爬升，从手指到手腕，从手腕到手肘，再从手肘到手臂……最后将他全身都笼罩了起来。

痛，很痛！林奕灰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气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自己的指尖涌去，他觉得自己的整个手臂都要炸开了，一股可怕的充盈感在手臂中爆发开来。表面上看，林奕灰的手臂并没有任何异常，但是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这些气流现在就在自己的皮肤下快速地流动，带起一阵阵剧痛。

有那么一刹那，林奕灰甚至产生了退却的念头，仅仅是这些不到总量十分之一的气体，就已经有如此威力，若真的是自己将所有气体全部吸引过来，恐怕就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啪嗒……”两滴温热的液体砸落在林奕灰的手上，是血，两滴从百里夕脸上滴下来的鲜血，林奕灰心头微微一震，百里夕的嘴唇已经完全苍白了，嘴角，鼻子，耳朵，甚至眼角都有血液缓缓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见此，林奕灰心中最后一丝动摇被瞬间击碎，左脚向前踏出一步，将整只右手伸进了着团气体中，以最快的速度紧紧地抓住了百里夕的左手。“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对此，我没有任何办法，但是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边的人身上！”感受着在血管中疯狂蔓延的痛楚，林奕灰的牙齿紧紧咬着，摩擦之间发出咯咯有声。

“他会死的吧？”一名卫兵转头问向重新趴回柜台上的那只老猫，语气中满是怀疑。“会的喵。”长胡子老猫懒懒地回答道，“但也不会……”在卫兵转过头去的瞬间，老猫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道，大概只有它自己才能听见吧。

如果说一开始林奕灰的感受是被一个人用小刀子慢慢地切，那么现在他的感受就是自己被扔进了绞肉机里面，四面八方全是巨大的无形的刀片，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产生错觉了，不止一次，他感到自己的手臂或者腿部，甚至腰部，都已经被这些无形的气刃给斩断了，可是过了两秒钟，之前已经没有感觉了的身体部分却再次传来了痛感，它们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林奕灰的忍耐极限，只不过这样的刷新方式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要炸掉了？”林奕灰看着自己的手臂，覆盖在上面的黑色衣袖此时正在不断地抖动，时不时能看到袖子上出现一条条细长的裂口，看起来就像是小说电影中那些高手们浑身内力涌动时的样子，如果是不明所以的围观群众说不定还会觉得拉风无比，但其中的痛苦，就只有林奕灰自己明白了。

“按照这个速度……大概还能撑多久？”一丝鲜血从林奕灰的嘴巴中缓缓渗出，在面具的下沿汇集成一滴，随后重重地滴落下来，还未落地，便在混乱的气流中消散了。

在林奕灰的脑海中，突然跳出了一条警告，却是他的体力值正在疯狂地下降，此时已经就要到底了。不敢迟疑，空出来的左手迅速地取出了一瓶回复药，一口灌了下去。他不得不庆幸自己在来这里之前已经进行了补给，否则此时应该已经变成尸体了。

随着百里夕体表的混乱气流不断减少，她的状态终于慢慢稳定了下来，脸色稍稍好转，呼吸也没有像之前一开始那么粗重了，她的眼睛依旧紧闭着，但是林奕灰看得出来，她不是因为疼痛而不能睁眼，而是在经历了刚刚的痛苦后，身体放松，体力和精神都严重透支，一下子缓不过劲来晕了过去。

一条清晰的裂痕出现在了林奕灰的面具之上，斜斜地贯穿了整个面颊，仅仅过了两秒钟，只听啪嚓一声，顺着这条裂痕，林奕灰的面具变成了两片，露出了大半个左脸和小半个右脸，眉心那袖珍的古剑图形恰好避开了这条裂痕，幸免于难，其本身所带的凌厉气质，配上林奕灰此时坚定无比的面孔，使他看起来格外的老成。

“最后一瓶了……”林奕灰并没有带太多回复药的习惯，身上一般也就只带十几瓶，此时为了抵消这些混乱气流带来的痛楚，已经全都喝了下去。

阻碍灰色雾气的力量被林奕灰所吸引，变得虚弱无比，残存的大量灰色雾气开始有条不紊地缓缓流入百里夕的身体。

见此，林奕灰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艰难地将百里夕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转身便向任务大厅的外面走去，他必须解决一下自己身上的问题了，如果他不想死的话。

“对不起，前方警方正在办事，请绕行。”一名右手被夹板固定并吊在胸前的少年被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名满头大汗的中年警员，看得出来他累得够呛，脸上的表情也非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