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三月初,冀州中山郡无极县城南,公孙瓒中军大营。
一身戎装、身材魁梧的公孙瓒坐在上首,下面是一众手下。
公孙瓒虽然出身世家,但因母亲地位卑贱,他在家族中地位不高,结交的名士不多,虽然曾跟随卢植,略通经书,但处于幽州遍地,向来更相信和注重武略。是以他手下之人也是文臣少而武将多。
随军的文臣只有长史关靖,余下的是儿子公孙续、从弟公孙越、公孙范,还有两个得力将领田楷和单经,除此之外,还有一儒雅文士,却是公孙瓒之师卢植的长子卢茂。
半个月前,公孙瓒南下幽州时遇到了正要去寻找父亲的卢茂,他曾在卢植门下求学,自然认得卢茂,对卢茂也很是尊敬,便几次相求卢茂留下辅助于他,只是卢茂仍在沉吟。
“蓟侯,这天气严寒,何不住到无极县城之内,城中有中山甄氏,家资富裕,必不敢慢待蓟侯。”一个面貌端正的中年文士禁不住又劝公孙瓒,正是公孙瓒手下长史关靖。
帐中田楷、单经几人眼里都闪过鄙夷之色,关靖虽有几分才能,但一向善于阿谀奉承,虽然颇得公孙瓒喜欢,却让他们这些同僚厌恶。
公孙瓒听到关靖所说,并没有赞同,¤↖,w↗ww.而是握住身旁的双头巨矛,洪声道:“士起,某自领兵以来,平叛乱,退胡贼,令鲜卑、乌桓不敢南下,便是因为某与将士患难与共。将士在哪,某便在哪。某怕住得舒适了,会手软刀钝。上不得马,杀不了贼寇。”
公孙越、公孙范、田楷、单经几人看着公孙瓒,眼里都露出尊敬之色,连卢茂也不由暗赞。
“蓟侯英明。”关靖忙连声赞叹。
众将看这厮转变如此之快,不由面颊抽搐。
公孙瓒哈哈一笑,洪声道:“不过这无极县不住,中山甄氏的粮草却不能少,叔瑜,你明日便带人再去征粮。还有兵马还要再招一些,有这些郡兵子弟在手,常山、中山之民便不敢轻易反复。”
“末将领命。”公孙瓒从弟公孙越躬身领命。
关靖又道:“蓟侯,如今我大军威震冀州,河间王归附,蓟侯何不再取了常山、中山二郡,任以郡守……”
公孙瓒摇摇头,道:“常山、中山迟早是某囊中之物,不过如今某与黑山张燕为盟。却不能取此二郡,须先取了邺城再说。”
“蓟侯真是英明之主也。”关靖又道。
众将嘴角忍不住再次抽搐起来。
公孙瓒却忍不住看向卢茂,沉声道:“师兄,某若得冀州。必以郡守之位相请,若师尊能来,便是州牧之位以待。”
卢茂摇摇头。正要答话,忽然外面有士兵送来军报。
“哈哈……严纲已在安定大破韩馥矣。此次某必先于袁本初夺取冀州!”公孙瓒接过军报,看了一眼。不由纵声大笑,豪情满怀。
关靖也是面露喜色:“恭喜蓟侯,贺喜蓟侯,冀州乃天下重资,蓟侯得冀州,如虎添翼,大业可期。”
卢茂却皱起眉头,道:“伯珪,袁本初深得士人之望,此次严将军大败韩文节,韩文节怯弱之人,必然惶恐不安,恐袁本初趁虚而入,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得冀州,此为人作嫁尔。”
公孙瓒一愣,面色阴沉下来,须臾,深吸了口气,道:“明日便全军南下,直取邺城。”
……
冀州,邺城,赵忠府邸。
沮授带着典韦急匆匆进了府,见到了一身文士打扮的韩馥,又恨又怒,大声道:“使君,何故将这冀州让与袁绍!耿长史、闵别驾和李治中何在!”
沮授和典韦南下一路很是不顺,接连遇到了好几股黑山贼,幸好典韦所带猛虎营勇猛,杀退了贼兵,但经历几番波折,待赶到邺城时,袁绍已经入主邺城,做了冀州牧。
韩馥交给袁绍冀州牧的印绶后,被袁绍封了个奋武将军,与曹操当时的奋武将军不同,韩馥这个奋武将军十足真是个废物将军,没有一兵一卒,没有一个幕僚。
更令沮授愤怒的是,一力阻拦韩馥让出冀州牧的长史耿武、别驾闵纯和治中李历全部被袁绍杀害,军中忠于韩馥的赵浮、程涣也被杀害,而韩馥却不置一词,安然住到了赵忠的故宅。
韩馥的懦弱,令冀州原本的幕僚和将领对他失望之极,索性纷纷投靠了本就名望很高的袁绍,包括汝颍派的荀谌、郭图、辛评、辛毗等人,还有冀州派的朱汉、蒋奇、蒋义渠、韩猛、韩莒子、吕威璜、赵睿、冯礼、马延、张南、冯孚、焦触、韩珩、审配、吕旷、吕翔等数十人。
袁绍又果断的在军中诛杀了一大批反抗者,只在一日之间,便掌控了冀州南部诸郡县,包括邺城所在的魏郡、赵国、巨鹿郡、清河国以及半个安平国。
听到沮授近乎厉声质问的口气,韩馥讷讷的道:“耿文威他们被袁车骑害了,我也未料到袁车骑下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