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如雪的欧阳孤容静静坐在南山之巅打坐,已经过去了十数日,在天医姚灯镇的精心照料下,遍体鳞伤的他也终于日渐恢复了血色。
“这世上醉生梦死的,有两种人。一种人沉迷于灯红酒绿、色相红尘之中,然而他们的精神却无比清醒。”一个沧桑的声线在欧阳孤容背后响起。
不用回身,欧阳孤容也已经知道来者何人。
整个南山之巅,就只得意味清癯得略显仙风道骨的老者独居——医仙姚灯镇。
见欧阳孤容并未发声,姚灯镇又继续说道:“而另一种人则不同。他们无时无刻不冷静自若。凡事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醉生梦死的是精神。他们越是活的清醒、看得透彻,心里就越是痛苦迷茫。越是追求完美,就越是与目标背道而驰。”
欧阳孤容淡然一笑,凝视着已经缓步行到自己跟前的姚灯镇,轻轻接下了末一句话,“比起前者,后者自然更加痛苦。因为前者至少是个人。而后者已经是魔物了。”
“阿容,你就是活得过分清醒了。”迎风而立,清癯的姚灯镇这句话中,似有着无尽的惋叹。
“姚伯伯,久时不见,你又清瘦了许多。”欧阳孤容却不再回应姚灯镇的惋叹,转了话头说道。
知道欧阳孤容的脾性,他避而不谈的话题一定就无法再继续下去,姚灯镇也只得顺着欧阳孤容的话头回道:“老夫已经年过半百,再想大腹便便已然不是易事。倒是你,这半年多未见,弄得遍体鳞伤不说,精神力也大为退步,何故?”
静静打坐着的欧阳孤容犹疑了片刻后,才淡淡回道:“姚伯伯,我已经厌倦了权力争斗,我意欲退隐。”
从前没有儿女情长的欧阳孤容,只是一具为了权力皇位而活的冰冷躯壳。虽然心系天下苍生、黎明百姓,但是朝堂上的全力纷争,总还是会有无辜的生命被牺牲掉。
这半年多以来,朝夕陪伴在承欢身边,欧阳孤容冰冷的心灵也终于融化起来。
看着虽然牵绊在大家族的争斗中,却依然秉持着良善本性的承欢,欧阳孤容突然无法直视自己已经沾满了鲜血的一双手掌。
承欢那种因为滴水之恩就感怀上苍的心性,深深感染了欧阳孤容。
直到那段时间,欧阳孤容才感受到了人世间真正的温情所在。也正是那段时日,欧阳孤容也才觉得从未有过的倦怠劳累。
“为着一个女子?”看着眉眼间明显爬上了丝丝缕缕柔情蜜意的欧阳孤容,姚灯镇沧桑的声线也略带了几分柔意。
欧阳孤容极目远视着南方天际,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