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敲了敲书房的门，沒人应答，她一转门把，他也沒上锁，书房里窗帘拉着，烟雾缭绕，像是起了火，烟灰缸里扔了十几个烟头，容六脸色阴沉地坐在书桌后，书房沒开灯，他所有的神色都沉浸在夜色中，晦暗不明。陆瑶皱眉，慌忙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散去屋内的烟雾。

容六似乎沒发现她，陆瑶走近他，试探着从他手中夺走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他竟然也沒反抗，只是突然伸手把她拉到怀里，紧紧地抱着，仿佛是寒冬里，唯一的温暖。

“我们去吃饭吧？”陆瑶放柔了声音，摸了摸他的脸蛋，脸颊冰冷，带着一丝干燥，眼神像是被困在某个地方，无法走出的困兽。

陆瑶略微有些心疼。

他沉默着，目光也沒看着她，陆瑶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她很清楚，容六并不是冲动的人，肯定不是为了视频的事情，他才会揍容元杰，而且是单方面暴打容元杰，据说差点把他打死。

“我不应该带你回來。”容六自言自语，“万一我发病了，一时控制不住，或许你就死了，我不应该带你回來。”

然而，他控制不住，那种想要见她，想要抱着她的欲望。

陆瑶伸手抱着他，“不管何时，我都愿意和你一起分担，分担所有的一切。”

哪怕是疾病…

其实，心理病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題，都市中许多人都患有心理病，只要有人细心开导，或者某一天，自己想开了，病也好了。

他似乎是累了，闭上眼睛，安宁地枕着她的肩膀，陆瑶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一直以來，都是容六在守护着她，在她眼里，容六是强大的，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存在。

然而，在某些时候，他又那么脆弱，仿佛悬崖上飘零的花朵，风一吹就会掉落悬崖。

“容六，我们去看看医生吧。”

容六骤然睁开眼睛，原本宁静的面容，变得一片狂风暴雨，陆瑶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沒想到会那么激烈，一时也慌了手脚，却佯装镇定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容六咬牙，声音像是从齿缝中蹦出來，一字一句带着逼人的冷。

“我是你的枕边人，你有心理疾病，怎么能瞒得过我，我一直隐忍不说，只是想着你的病情也得到控制，并不影响你的日常生活，只是……今天你又失控了吧，不然不会差点打死容元杰，不管他说了什么刺激你，你失控是事实，总是如此，对你身体不好，不如看医生，把病治好。”

容六一把推开她，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陆瑶只是一名陌生人，并非他深爱的女人，“你什么时候知道了？”

“上一次你发病，我就察觉了。”真正确定是符恋微打电话告诉她，她才确定的，她一直以为容六的病也得到控制，所以无所谓。

然而，短时间内发作了两次，一次比一次严重，对他的病情会有影响，以容六的性格，断然不会接受医生的建议，只会加重病情。

“出去…”容六冷声说。

陆瑶还想在说什么，容六暴喝一声，“出去…”

她脸色一白，微微咬牙，出了书房，却也不敢走远，房间里静得一点声音都沒有，她无法体会容六的心情，这种感觉真的无法感同身受，她只是觉得……很难受…

医院里。

容夫人眼睛都哭成核桃，看着儿子被打得躺在病床上，只能靠着呼吸器活着，还沒脱离危险，她的心都揪着，医生说，容元杰胸前肋骨都被打断了，内脏大面积出血，送來晚一点，或许救不回來。如今勉强捡回一条命，却还要撑过十二个小时，容夫人在医院寸步不离，深怕孩子出了什么意外。

“小六为什么要打小五？”容夫人哭着问容老爷子。

容老爷子脸色黑成锅底，别提多难看了，两个儿子在办公室斗殴，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其中一个差点把另外一个打死了，怎么都不算是光彩的事情。

可恨的是，他竟然不知道原因。

容元礼通知他的时候，他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容六嗜血的眼，还有一片昏迷不醒的容元杰，他一眼就能看出容六精神病发作了。

无缘无故，容六怎么会发病？

这么多年來，他的病情一直得到很好的控制，虽然最近发作过一次，那也纯属意外，这一次又是为什么？容六嘴巴恶毒，却从來不会和谁动手，他比谁都了解容六。这儿子喜怒不形于色，冷傲桀骜，从來不屑于和谁动手，在他眼里，还沒人配得上他给一拳。

到底为什么？

他从容六口中，绝对听不到答案。

容元礼拥着容夫人安慰说，“妈，你别难过，医生说只要度过这十几个小时，元杰就沒事，你别伤心，他会沒事的。”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