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是讥诮、无奈、不屑等等的情绪。
“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无能,派了婆子看着人,却被他们轻而易举地跑了出来。”姚妈妈听出许太太话里的心酸与无奈,心里苦得就像吃了黄连,自责地泪流满面,说着就往地上结结实实地磕看来三个响头。
她没想到,蘩娘连爬墙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两个婆子就算守得住门口又能怎样?
许太太听罢缘由,不禁抬手,脸色一沉,额头青紫一片的姚妈妈就止住了哭声。
“她有心要一会杨泽,就算防住了一时也防不住一世?不要再说了,我要写封信给大人,你马上派人连夜送去新央。”面色凛然的许太太沉重而端穆,语气中有着刻不容缓的急迫。
说着,就对站在旁边的芸娘和云罗浅笑道:“你们也累了,先回去吧。”
面容温和,声音慈祥。
云罗却瞧出了强打的精神。
不便再打扰,两人点头,对视了一眼就离开了。
临去时,云罗回头看到姚妈妈迅速地准备好笔墨,许太太蹙着眉,满脸担忧,凝神不语。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屏退他们,给许知县写信?
这么急切。
为了什么事?
是因为杨泽的出现?还是因为五太太、蘩娘的缘由?
杨泽还去新央特意拜访了许知县,为什么?
杨泽和云、蒋两家关系密切。到底在做什么生意来往?
云罗的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甚至在和芸娘分手之后,停下了脚步。
“小姐。”红缨削瘦的身影轻轻靠前。声音中有微不可察的担忧。
“红缨……”云罗过了许久才从沉思中回过神,对着她粲然一笑。
云罗的镇定感染了红缨。她笑盈盈地应声。
“我想要找那种霜糖色的丝线,你帮我四处去找找看,实在不行,锦园也去问问,他们那里丝线的颜色最是齐全。”云罗摸了摸手指,深深地看了一眼红缨。
红缨对上漂亮的细长眼眸,静静地点头应声。
*****
苏州通判大人千金重病暴毙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不消一个晚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有人好奇地追问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有人绘声绘色地形容那个千金如何貌美如何出众。
有人不怀好意地猜测是不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要以暴毙来掩饰。
总而言之,整个苏州城都振奋了,每个人见面的第一句不再是“今天你吃饭了吗?”、“今天天气不错啊……”之类毫无意义的话,而是用闪躲的眼神、小心的语气问一句“你听说了吗?”、“苏州通判家千金死了……”。
然后,再用极开放的思维开始为这简简单单的一件死讯添油加醋,描绘出比戏文都跌宕起伏的剧情。
议论地正如火如荼,几个时辰后,就有据说“可靠”的消息传出——说苏州通判大人的小姐芳心暗许某位公子哥,奈何婚配不成。羞愤之余就投河自尽了。
大家一听这样的消息,不由都略带兴奋地猜测——那位公子哥是谁?是在哪条河道里?为何这位小姐要羞愤自尽?
曹瑛从狄知府家中流出的河道里打捞起来的消息就这样不胫而走。
狄知府家中流出的河道?
大家都睁着欲说还休的眸子、唱着**不明地叹息,做出一副噤声不语的样子。
那么。“某位公子哥”指的应该就是狄少爷了吧?狄知府看不上曹通判家的女儿,所以痴心女子曹小姐只能以死明志了……
这样的猜测在未经证实的情况就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绝大多数老百姓都认为这种版本极其靠谱,无限接近事实真相。
一时间,苏州城热闹的情景空前绝后,比出了状元还喧闹。
再过了几个时辰之后,又有新的“可靠”消息传出辟谣,说其实是因为前段日子卫指挥使大人抄了漕帮的私货,那位通判大人帮着抓了漕帮的堂主。得罪了漕帮的刘爷,漕帮手下群情激奋。发誓要为帮中出一口气,所以勒令所有的船只不准靠岸。延误了商家和朝廷的交货期,朝廷大怒,不分青红皂白就下了通判大人的罪,而扳倒了通判大人的漕帮犹不死心,伺机暗中报复通判家眷,曹小姐不甘受辱,所以投河自尽以示清白。
这样的消息传到老百姓中,大多是抱着不相信的态度,少数靠近码头知道昨天码头上发生冲突的人则认为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于是,就有人探头探脑地出现在曹家所在的胡同口,探头探脑地望着“曹府”匾额下面那扇黑漆漆、死沉沉的大门。
大门上挂着两个大大的白灯笼,挂在风中,摇摇晃晃,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既哀伤又悲鸣,门口台阶上一夜之间长出了参差不齐的野草,枯黄萎靡,摆出无限萧索又悲哀的姿态,让好事者不由心酸地缩回脑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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