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小心地看着对面的莺歌,就见那张俏脸沉了下去。
她不禁暗暗叫苦。
“妈妈这话,莺歌可就听不懂了,当着满院子的客人,若真是大人的吩咐,管事大可直接回到夫人跟前,何必还要通过妈妈来转达?再说,今日是什么样的状况?是咱们少爷的定亲宴,大人怎么会让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和其他夫人太太同处一室?想来想去,只能是妈妈年老耳聋,听错了管事的话,办错了差事。”说着,莺歌冷冷地“哼”了两声,俏脸上一层寒霜。
不留一丝情面。
方妈妈感觉有一块铁饼迎面而来,直接就砸到了脑门上。
这算什么事?
大人想要让夫人在内院的宴席上安排那个杨氏出席,夫人不乐意,硬是指控她年老耳聋听错了。
让她这个夹在中间听差做事的人怎么办?
“姑娘,你这话说的……”方妈妈脸一僵,不肯承认自己是听错了。
笑话,这么大的黑锅她若认了,那下一刻必然是以她年老为由罢了差事。
她做了这么多年管事妈妈,怎么肯以这样的方式退下来?
指不定府里的人怎么糟践她。
更何况,管事的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是大人的吩咐。
在这个府里,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狄大人。他们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就是不能不听大人的。
念头一转,方妈妈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冲着莺歌矮身行礼:“我的好姑娘,我那边还有事情呢。先去忙了。”说着就想转身离开,逃离此地。
没想到莺歌眼明手快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袖子,双目冒火,不肯放手。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这样的地方虽然暂时没有人发现,可府里有喜事,人来人往,难保下一刻就有人撞过来。
他们这样拉拉扯扯,被人发现了难逃一顿板子。
方妈妈心焦似火。
虽然她是管事妈妈。可是狄夫人信任莺歌多于她,所以,她还是不愿意扯破脸皮,尴尬地看了一眼拽住她袖子的白皙手掌:“姑娘……”
低声下气地求饶。
莺歌见她一副怕事的模样,不禁急红了眼道:“妈妈是和风院的管事妈妈,不是别处的。有什么事情若不想着怎么替夫人分忧,只想着躲懒,那恐怕这位子也就做到头了。有些话夫人不会明说,可咱们做奴婢的就得体察心意,要主动出面把事情处理妥当。不让夫人为难……”
方妈妈一低眉,连连叫苦:“姑娘,你说得轻巧。大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交代要让杨氏出席等会的宴会,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能怎么替主子分忧?搀和进事情里,让大人一顿责罚?姑娘,你替我想想,老身怎么办?总不能说是杨氏自己不愿意来参加吧?”
方妈妈说到最后,却豁然明白开来。
杨氏不愿意来是不可能的,那假如是杨氏不能来呢?
譬如因为身子突然不适而不能来。?
那大人就不能怪罪他们,夫人更不会怪罪他们……
对!就是这个意思。
“姑娘的意思,老身明白了。可是。如今杨氏身边有李妈妈陪着,要想……”方妈妈眼珠子一转。语气明显舒缓了不少,衣袖下的手却不明显地动了动。
莺歌嫌恶地扯了扯嘴角。扬起笑脸抓着方妈妈的手,一个动作就把荷包没入她的袖内:“妈妈办差辛苦,夫人心里明白着呢。”
方妈妈这才笑得真心实意,不再敷衍道:“姑娘这话说的,下人为主子办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麻烦姑娘转告夫人,别担心,一定办得妥妥帖帖……”
须臾间,保证的词语一串串。
脸笑得像朵花。
莺歌见事情办成,再也没有听她胡扯的心境,草草敷衍了两句,两人就分了手。
这一幕,被正好起身出来透透气的云罗看得个清清楚楚。
“姐姐。”避过莺歌,云罗正想从门后走出,就听见有人叫她。
循声望去,赫然是林淑红笑盈盈地站在旁边望着她。
她刚刚也在?
云罗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姐姐现下就要回去了?还是同我走走?”林淑红上前挽了她的手臂,语气却不轻松。
“我们走走吧,里面吵得头疼。”云罗眼角的余光瞥见暗处一双白梅吐蕊的绣花鞋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她记得林淑红身边的丫鬟青葱穿得就是这样样式的鞋子。
嘴角间就带了肯定——
看来刚才林淑红一定要看见了整个过程。
两人慢慢踱步来到了小径上,红缨和林淑红的另一个小丫鬟远远地跟着,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让两人有了足够的空间。
身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醉人的花香一浪浪袭来,钻进云罗的鼻子,呼进了她的肺里。
一下子,香甜之气就盈满了全身。
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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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