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似长了眼睛,直直地朝云罗乘坐的马车帘子卷去。
红缨大惊失色,转身回扑想要去拦住那条鞭子已经是来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鞭子过去,帘子“嗤”地一声划破。
整幅帘子整整齐齐地掉了下来,阳光直射,照出一张双目难掩惊愕的雪白脸孔来。
云罗吓坏了,额头上一层密密的汗。
刚刚的鞭子差一点点就直冲她面门,卷起的劲风打在她脸上生疼生疼。
红缨低呼一声,立即敏捷地扑上了马车挡在云罗身前。
唐韶派来的人也挡在了马车前,奈何人身量短小,一看就是个普通人,并没有任何威慑力。
“小姐,你没事吧?”红缨紧张地检查云罗的身上。
“没……事……”云罗惊魂未定地露出半张雪白的脸。
红缨气得双眼喷火,一转身跳下了马车,摆开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没想到对方的那个车夫不仅不知认错,甚至还抬高了下巴隐有挑衅。
红缨气得捏紧拳头,要不是顾忌云罗还坐在马车里,怕有什么意外,她早就冲过去了。
现场气氛一触即发。
还是孙嬷嬷经验老道,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就赶到两人中间,挺直了胸膛义正言辞道:“这位壮士,不过是无心之过,你何苦咄咄逼人。常年赶马驾车的哪里能保证次次不失准头?不当心差点碰擦了也不过是小事,谁也不是诚心的。更何况,我们双方都拉住了缰绳制住了马匹,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壮士就这样出手伤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孙嬷嬷是京城里大户人家出来的老人。自然能言善道,一席话就引到了对方蛮横冲动上面。
云罗暗暗点头,以为对方会偃旗息鼓,却没想到那个动手的马夫嗤之以鼻,目光低睨:“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敢冲撞我们……少爷,简直就是不知死活。赏你们一鞭子已经是轻的了。再啰嗦,就不是这一鞭子的事情了。”
嚣张至极。
孙嬷嬷气得浑身发抖。
云罗闻言,脸色也一阵难看。
她没想到对方这么蛮横不讲理。满口都是自己的道理。
尤其是对方那个马夫一双眼睛还时不时地朝她这边飘来,一点都不懂规矩,不由冷了脸道:“本是心平气和一小事,却偏偏要弄得如斯动静。是阁下不懂得‘小不忍而乱大谋’这个道理呢还是有所依仗所以行事乖张、毫无顾忌?要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可是书本里一早就有的道理。阁下若不知道这些,那就应该回去好好地看书修身知礼……”
“呵呵呵,好一个修身知礼。”正在此时,对方马车里传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本来还趾高气扬的马夫一下子就弯了背脊,恭敬万分地转身抱拳低低地唤了声“少爷”。
面容极其恭敬。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马车里的人再次发声,明明是夹杂着笑意而说。落到众人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威势。
云罗望着那片纹丝不动的帘子,目光揣测。
“走吧。”一句吩咐,再也没有多的话语,戏剧性地结束。
马夫就这样跳上马车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等人走远了,那个差点被鞭子抽到的马夫才敢靠近马车:“小姐,没事吧?”他是刚被买进府里当差的,没学过什么规矩,不知道做个忠仆第一要紧的就是护住主人。
云罗不发一言。
红缨却是用力地瞪了他一眼,那模样像是要吃了他。
吓得马夫往后退了几步。
“这帘子……”孙嬷嬷为难地看着空荡荡没有任何遮挡的马车,上前请示道,“小姐,要不委屈你坐后面那辆马车吧?就是简陋些……”
后面的是她和红缨乘坐的一辆简易马车,狭小而普通。
聊胜于无。
“好。”云罗看了一眼自己的马车,点头伸手任红缨扶了她下车。
鉴于刚才突发的状况,红缨这次坚持要和云罗共乘一车,孙嬷嬷的嘴动了几下,最后没有反对。
而后她自己钻进了前面的马车,高声吩咐,马车又动了起来。
连卫所还有一条街的时候,遇到了过来接他们的陆川。
一看到没有帘子的马车,陆川的眉毛整个拧了起来。
他立即翻身下马,拦住了车子。
“这是怎么了?”陆川吃惊地盯着马车里的人,一看是孙嬷嬷,半松了口气。
派去接云罗的那个小个子露出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