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新央的第一夜,云罗还是安顿在县衙后院。
云罗的房间还在原来的地方,许太太为此特意跟她解释:“实在是太仓促了,今夜就委屈你暂时住在这边,明天我就让姚妈妈收拾东面的房间,那边好歹宽敞些,不至于住得这么逼仄……”
许太太一边解释一边瞪了眼伏在地上的看门婆子,心里暗恨这些手下人真是不省心,居然没有及时为云罗整理出房间来。
云罗连忙阻止,一再表示自己住在原来的地方就可以,不必再收拾新的地方,麻烦众人。
许太太自然不会当真,坚持明日就收拾。
两人寒暄了一会就各自歇下。
临睡前,云罗特意吩咐青葱去打听平公子和曾少爷的去留,青葱领命而去。
一盏茶的功夫,青葱就回来了——
许知县留了两人住宿,此刻就住在从前唐韶、陈靖安住的厢房。
云罗听了,盯着烛火半天都不眨眼睛。
红缨看了大为着急,晃来晃去地都没能引来自家主子的一个眼神,急得差点嘴角都气泡。
第二天一早,红缨不等云罗吩咐,就示意青葱去留意平公子和曾少爷的去留。
等云罗和芸娘陪着许太太用完早膳,红缨就在廊下得了青葱的耳语,乘隙悄悄地递了话给云罗,说两人结伴出去了。
出去了?
云罗就想起在驿站时两人借口到新央来做生意的,估摸着此刻出去就是去见那个来往的商户吧。
只是不知对方是谁?
新央数得上的商户来来去去就那几家,她隐隐担忧不安。
红缨行事老练,得了青葱的消息之后,就借口让她出去买些云罗想要的私货。实际是去打听平秀两人去了哪里。
云罗这头则和云肖峰商量着是否继续留在县衙居住的事情。
于情于理,他们再留在县衙总有些不妥。
可若住出去,他们曾经的宅子当日虽由沈莳之修葺了,可十分简陋,要安置郑健、红缨等一众人,实在凑合不了。
云肖峰也是这样的顾虑,父女两人一合计。最后就决定先派人把宅子尽快收拾布置好。这段时间,他们暂时住在县衙里面,等宅子那边妥当了。他们就立刻搬过去。
至于布置宅子的银两,一开始云肖峰还愁眉苦脸地计算着自己手里的积蓄和俸禄,想着要如何去凑银子,后来一看到云罗一下子拿出了两千两银子。眼睛都直了。
他颤着手指语无伦次地指着那叠银票,道:“女儿。你哪来这么多钱?”然后就像是想到什么,大惊失色,“难不成你把聘礼去变卖了换钱?女儿,这可不行啊。这些聘礼到时还要去撑场面的,你换了钱往后再置办可就不是这么点银子了……”
云罗听了老爹慌慌张张的言论,差点晕过去。再三强调道:“哪里是父亲想的这样?那些东西都由红缨他们登记入库了,我再不济。也不至于这么没头脑吧?”眼看着自己父亲盯着那两千两银票茫然的神色,不由娇羞道,“这是拙山私下给我的体己,说让我置办些店铺、田契之类的。”
唐韶给的?
云肖峰的脸上表情顿时丰富起来,高兴、疑虑、窘然、落寞……一下子揪住了云罗的心。
“父亲,你这是?”
“是为父的无用……拙山知道我们的家底,要想为你置办些体面的嫁妆,那是不可能的。他怕你将来嫁过去为人所瞧不起,所以私下给了你这些银票傍身。哎……”云肖峰越说越羞愧。
云罗知道自己父亲心里是不好受了,可是,如今的现实就是如此,她若要了骨气推辞了唐韶的体己,那往后行事又拿什么来为自己争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