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院有井,他们修建的宅院也有井,打出的水依然清凉。
洗了脸,带着的食物热了。大有野炊的感觉,窑洞寒冷冰湿,蹲在满是草丛的院子,像当年在山野忙农活的情景,饭也像送来的饭的情景。农民说山里的饭好吃,其实是他们劳作之后饿了的缘故。
吃了饭,弟弟把院子里的荒草一把把拔除,算了吧,拔了还会长出来的。
他们的村庄是个比较大的村庄,算是那个川道沟里川道像样的村庄,以前曾有过集市,红红火火,是附近几十里范围之内村庄的贸易中心。现在冷清地再也无法汇集起集市,当年人集涌涌的村子中心的广场上,雨迹痕迹斑驳,长出了洋洋得意的荒草。一眼看去枯黄一片,竟有野兔出没,悠闲自得地迈着缓步,挑食着喜欢的荒籽荒叶。
锁了大门,弟弟开着拖拉机,他和儿子侄儿坐上他问来的小车,出了三十里的山沟,开过古县城,赶黑回到县城。
石碑和祭品饭床虽然搬运到坟地,但如何安放竖立,他们不敢轻易自己安放竖立,安放不好影响命运走向和财气聚集,所以他们宁可花钱请阴阳先生,也不敢贸然下手。他弟弟木匠按理会量断方正的,但他不放心,万一有所失误就不好了,就无法挽回。
阴阳先生岁数并不大,穿着与众不同的如当年地主穿着的紫色发亮的唐装,祖上几代阴阳,十分的有钱。开着现代化的车辆,办一件丧事,可以挣到几千元的收入。他们和响手班子,纸货制作商互通有无,有的自做自售,价格昂贵,基本上是开出多少价就是多少价,事主基本不回价或砍价。
阴阳先生的生意对于一个事主家,不是常有的事,所以事主家也表现的很慷慨大方,几乎没有争议,阴阳先生说几乎就是几乎,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人质疑,更没有人反驳,全权由他操纵和安排。
人们心目中有个深层次的担忧和害怕,就怕阴阳先生从中做手脚,埋设下什么不敬或不恭预制,坏了本家的风水和福气,所以尊敬加有,如敬神一般,那还敢在报酬上有所亏欠,或慢怠。
在人们请阴阳的时候,一般先不问阴阳多少工钱,而是事后问多少钱,说多少就是多少。事主常以有大行哩来自我宽慰花去的巨额丧葬费。
李军请阴阳时,阴阳先生认出了在县城第二重点小学履职的校长,满口答应没有问题,沉思了一会儿,初步确定正月十六是个好日子。和他们拟定的日子相同,李军心里一阵高兴。他之所以选定这样的日子,一是考虑不要影响儿子的出外上学,二是不要影响自己学校的开学工作。
阴阳先生满口答应了李军的要求,看着李军说:“我也有个事情求你一下,不知行不行?”
李军只得说:“什么事?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