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现在就学。”云雪裳来了精神,拉着他就往小木屋里跑:“你画出来,把人体的穴位统统画出来。”
一面说,一面在屋里快速地翻找起来,丫头慧儿连忙过来帮忙,不多会儿笔砚墨全摆在了沈璃尘的面前。
“主子。”
慧儿看了一眼云雪裳欲言又止。
“你有事么?”
云雪裳正欲塞进他手里的笔停在了半空中,尴尬地问道,自己这番急切会不会太优雅?
“退下。”
沈璃尘淡地看了一眼慧儿,又对云雪裳一笑,接过了笔,蘸了墨,在宣纸上落下细细的一笑。
优雅的璃王,有一手潇洒飘逸如同游龙穿行的好字,画的青山绿水江湖河山是万金难求,这是第一次画……人体穴位图!
画了一个男子的形状……自然只是形状,那小女人却是不满足的模样,不停地指着,这里应该鼓一点,这里应该再粗一点……他那俊透的脸皮渐渐地,又泛起了几分红绯意。
怎么会在她面前如此、如此的轻而易举跌进手足无措中?
密密的黑色小点落下来,那人形图画上渐渐被填满了,阳光也穿过了枝枝蔓蔓,从窗户里扑了进来。
云雪裳一直趴在边上,不停地指着那黑黑的小点问道:
“这是什么穴?”
“发白。”
“这个呢?”
“迎香。”
“这个?”
“攒竹。”
“名字这么好听……沈璃尘,我想改个名字,我不想姓云了。”
云雪裳盯着那攒竹穴,轻声说道。
“哦,为何?”
沈璃尘惊讶地看向了她。
“沈璃尘,我没有爹爹了,他不是我爹爹。”
云雪裳秀眉轻蹙,阳光照在她的侧面上,那薄薄的肌肤宛若透明,微翘的唇角,一线淡愁凝聚。
“雪裳很好听。”
沈璃尘又继续在那图上画了起来,垂下的眼帘里,悄悄地,有几分忧郁,几分冷凛。
“不要,是他取的名字,我不想要,沈璃尘,我想叫来喜。”
呃……
沈璃尘定住,石化,半天才问:“为何要叫来喜?”
“来喜来喜,今后只喜不忧,所有的喜事统统都冲我来!金子银子全都往我的怀里落!”
云雪裳展颜一笑,沈璃尘又微微怔住,看着那比春光还明媚的笑容,放下了笔,伸手拉起她来,拥进了怀里。
呃,又抱!这样的拥抱,抱多了会上瘾的!云雪裳依在他的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鼻中有些酸酸的,轻轻地问道:“沈璃尘,你不会欺负我的,对不对?”
“是。”
“也不会骗我。”
“是。”
“那,你还有多少家底?可以供我们玩多久?”
云雪裳从他怀里钻出来,眼眸里那兴奋的星儿直跳跃,请原谅,生存是第一要素,她必须保证两个人游山玩水的时候不会饿肚子。况且,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看那轩辕辰风不过是个大将军,身上都挂了五颗鸡蛋,这沈璃尘恐怕剥片手指甲下来,也能卖个一万两万金!
慧儿在外面一下扭了脚,清脆的,茶碗碗盖碰撞的声音响起来。
“我冒昧了么,或者,你不是那个意思?”
云雪裳慢慢矮下去,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还有,她倒忘了,他是有五个老婆的人……还有,也别忘了,她也做过了安狐狸的老婆,也不是玉洁冰清的人物了。尴尬地一笑,她便坐到了椅子上面,低头注视着那点满了黑点的“男人”。
沈璃尘微微扬了扬下巴,低笑声从他那片弦月似的唇里透出来,醇得像一碗糯米甜酒。
“都给你管着,饿不死,也冻不着你。”
他又拉起她来,抱紧了她,在她的额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云雪裳羞涩地笑着,踮起脚尖来,却只够到他的鼻尖,于是便在他的鼻尖上,轻轻地,烙下一吻。
她想,她真是恋爱了!
这蜻蜓点水般的,唇在鼻尖上的触碰,让沈璃尘怔住了。
云雪裳羞涩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长长的呼吸声,从头顶飘来,她娇小的身子又被沈璃尘揽进了怀中。
窗外,枝叶沙沙地响着,屋里,只有心跳和呼吸的声音,织在一起,像一帘梦。
“主子,人都到了。”
慧儿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沈璃尘这才缓缓松开了她的腰,看向了窗外。
一群紫衣男子正跪在屋外的空地上,这么多人,居然来得悄无声息!还有,这么一大片的紫,就像一片正怒放的锦癸,神秘而且炫目。
“主子。”整齐的声音,从窗户传进来。
沈璃尘拉开门走了出去,沉声说道:“起来。”
“谢主子。”锦谫男们站了起来,领头的一位上前来,抱拳说道:“紫玄门十二堂堂主向主子请安,恭贺我主迎回王妃。”
“恭贺我主迎回王妃。”
沈璃尘微微侧脸往她站的方向看来,目光微熏,像两汪月光。
王妃,是说我么?云雪裳面上飞了红,她抿唇向沈璃尘一笑,便转过身去,盯着那桌上的穴位图咬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身后安静了下来,她转身去看,只见有一群人已经拥簇着沈璃尘往林中走去,其余的人便守在木屋的四周,警惕地看着四面八方。
其实,这样的小山林,小木屋,没有这些紫衣人的出现,更完美。
云雪裳耸了耸肩,坐下去,开始记起那密密麻麻的穴位来。
“小姐,午膳想吃点什么?奴婢去给主子做。”慧儿走进来,客气却并不如昨日热络。
“你们主子喜欢吃什么?”云雪裳搁下笔,好奇地问道。
“主子并不挑嘴,只要是奴婢做的,他都爱吃。”
慧儿陡然来了精神,昂道挺胸如同那院中的一株木棉树,眼中盛开了光芒万朵。
这丫头暗恋沈璃尘呀?云雪裳怔了怔,接着便连连点起了头:“那是自然,姐姐兰心惠质,做出来的东西,一定和
姐姐的模样一般,漂亮又可口。”
慧儿听了赞美,便一扭腰往屋外去了,并没再问云雪裳想吃什么。
看向了那树林里,沈璃尘还在和他们说些什么,或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突然抬头往这边看来,隔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那紫色优雅得突然间就不真实了起来。
下午,一行人便从这小木屋里出发了。
这马车很简陋,车里只两个棉垫,靠在身后,臀下的垫子又薄,不多会儿,她便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疼起来。
“一定要去那里么?这个血罗也不是很能解,我自己都会,只是这碧晴到底是啥玩艺儿?还有,那七夜发作完了,不就没事了么?”云雪裳说到七夜,脸色便涨红起来,沈璃尘虽未提,但自己那夜的模样,他也是看到了的,实在是……太不贤良淑德的表现。
“这世间只有药王会解碧晴之毒,待解了你的毒,便带你去接云夫人,然后我们便回荆棘山庄。”沈璃尘低低地说道,往前微微俯了一点,抽出自己身后的垫子放到了她的身后。
“不用不用,你自己垫着吧。”
云雪裳连忙说道。
“安阳帝的势力已经超出了我的想像,为了不让他发现,只能委屈你,坚持两天便可以改水路了,那时,雇条舒适的小船,让你好好休息。”
沈璃尘沉声说着,又把手垫到了她的腰后,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云雪裳心中便有些过意不去了。沈璃尘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人,他过的日子要比自己奢华上十倍百倍千倍,他能坐这样的马车,自己为何不能?
“那个……那个事……”云雪裳咬了咬牙,抬头看着他问道:“你会在意么?”
“嗯?”沈璃尘不解地看向了她。
“我,那……七
夜之媚……你知道的,他……”
她开始结结巴巴,吭吭哧哧,好半天都没把一句话绕明白,只沮丧地皱起了小脸,心一横小声说:“我已经不是……那个……如果你在意,我们就、就算了。”
“雪裳。”沈璃尘打断了她的话,微蹙着眉,低声说道:“我做不到的,我不会要求你做到。”
云雪裳微怔了一下,便明白了过来,她之前问过他有多少房妻妾,正怅然,又听他说道:
“就你和我,可好?”
那喜悦又排山倒海山呼海啸般地向她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