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御书房商议国事,听说局势很紧张,外面在传言皇上不是皇族血脉,各地都在闹造反的事,不过南方的情势也不太好,水灾严重,难民四处逃散,大越国现在一片乱糟糟的呢,皇上都好几晚没睡了,今晚可能也不回来了。”
碧叶看着她,眼圈一红,小声说道:“娘娘也瘦了好多,奴婢给娘娘换了衣裳,腿上的伤好吓人。”
“没事的。”云雪裳被她这一关切,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奴婢给娘娘熬了粥,娘娘吃点吧。”
碧叶抹了抹眼泪,快步往外走去,不多会儿便捧了碗粥过来了。
“碧叶,谢谢你,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云雪裳接过了碗,看着她小声问道。
碧叶轻叹了一声,端过了一盏灯,照在自己脸上,小声问道:
“娘娘真的认不出了么?”云雪裳楞了一下,仔细地想着,碧叶提醒道:
“那年,娘娘从牢里救出了奴婢和姐姐呀!”
“你是虹姐的小妹?”云雪裳恍然大悟,难怪总有几分眼熟,原来正是她那年用父亲的令牌从大牢里救出来的小姑娘。
碧叶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我和姐姐虽小姐被救了出来,但是又没办法带着我走,便托人给奴婢找户好人家,以免奴婢沦落到姐姐那样的命运,后来奴婢到了当时的黄御史家,给他家小姐当丫头。那年宫中选秀,小姐入宫为妃,觉得我老实勤快,就把我带了进来。没几年,小姐就在争斗中输了,从此抑郁不振,生了场大病就去了。”
“难怪你想出宫去。”云雪裳轻叹了声,放下了粥,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放心,我会想法子放你出去。”
“谢谢娘娘。”碧叶感激地一笑,把灯放回了桌前。
“他还在用这血罗烟助眠?”云雪裳吸了吸鼻子,这殿中还有淡淡的血罗烟的气味。
“皇上总睡不好,不过娘娘回来了,他便让奴婢们撤了血罗,因为常点着,所以家具物件里已经吸了这气味,不过不碍事的,过两天,这味道便会完全散了。”碧叶抖开了锦被,扶她下了榻,轻声回答着。
外面传来了几声猫儿的尖叫,接着有太监们的声音传了进来:“启禀娘娘,您的两只小猫打了一下午了,奴才们分不开。”
小饺子和小馒头打架?
“瞧瞧去。”
碧叶扶着她走到了殿门口,那
株海棠已经被两只猫糟蹋得不成样子了,这两只猫儿还虎着腰,各自瞪着,不肯后退半步。
“再吵,扒了你们的皮!”云雪裳拔高了嗓音,脆生生地说道。
就像一声召唤,两只猫都箭一般往她身边冲来,可到了面前又不许对方靠近,就又打成了一团。
“小饺子!”碧叶唤了一声,那小东西立刻就转了身,往碧叶的身上爬去。
碧叶不好意思地向云雪裳笑了笑,轻声说道:“这些日子都是奴婢在照顾它,它和奴婢倒是熟了。”
云雪裳心里隐隐有了几分不安的感觉,可又说不出,只抱起了小馒头,转身慢慢往殿中走去。
睡了一整天,此时倒没什么睡意了。
他的书案上摆了好多折子,还有兵法书,她的杂书就扔在他的椅子上,书案边上还有一只大箱子,特别眼熟,她瞧了瞧,这是她的箱子呀!
打开一瞧,她所有的玩艺儿都在里面。
她的人偶“武功”,风筝,银票匣子,首饰盒子,十二岁那年自己买给自己的第一件生辰礼物——一支昂贵的玉钗。
那时候她就已经很会挣银子了,她在勾栏院里,帮姑娘们到处抓打tai的药,还帮姑娘们给情
郎送信,得了不少的赏钱和首饰。
这里居然还有她作的第一首诗,卖出去的第一幅画儿——因为喜欢,她自己又出钱让人替她买了回来。
一件件的,往日的岁月就流到了眼前。
一晃,自己都十六了,好多姑娘十六岁都当娘了,她的娘亲就是十六岁生下了她。
她拿起了那支玉钗攒在发间,对着铜镜照了起来。娘亲确实给了她一副好模样,可惜,命不咋的,总有倒霉事缠上她,只盼着这腿好了,不要真成了跛子才好。
“皇上回宫。”
外面响起了太监们一层一层的通传声。
碧叶和大家都出去迎接安阳煜了,她只安静地坐在铜镜前面盯着那殿门看着。
“怎么不睡。”
安阳煜走进来,见她坐在那里,皱了皱眉,低声问道。此时,他已是一身疲惫了,只是她回来了,便回来瞧瞧她。
“你什么时候可以用点正经手段?”
她扭过头来,不满地问道。
“对你用正经手段不起作用。”
安阳煜坐到龙榻上,碧叶过来服侍他脱了靴,更了衣,又有几名宫女过来,服侍他梳洗起来。
“朕困了,过来睡吧。”他倒下去,低低地唤着。
“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又把我弄回宫里来。”
云雪裳看着他,小声问道。“你说对朕没夫妻感情,从今儿起开始,朕便让你对朕有这种感情,过来睡。”
他闭上了眼睛,打了个哈欠,实在累得睁不开眼了,她在钱庄里倒是睡得安生,可是他已经几夜没有合眼,这时候没有血罗也想睡觉!他也不再招呼她,只闭着眼睛睡着。进了天龙宫,便别想再逃了,他的小猫儿。
云雪裳没理会他,坐在书案前面翻起了他的兵法书来。
他是下了苦功的,上面密密的全是批注,就——和她看那些杂书一样认真!她抬眸,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不料他又睁开了眼睛正盯着她看着。
有些尴尬地丢开了书,抓起了笔在纸上乱写起来。
他翻身坐起来,大步走过来,把她往旁边扒了一下,自己挤进了椅子坐下来,铺开一张新的宣纸,提起笔,蘸了墨,龙飞凤舞地就写下了一行诗: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若狂!”
只要他决定了的事,他总是直接的,或是语言,或是行动,比如这爱情,他决意敞开了心扉,决定承认自己的感情,现在,他要做的,便是用最直接的方法来表示出来。
“小猫儿,朕的字怎么样?”写完了,他扭过头来,看着眼中有些惊慌的她,沉声问道。
“丑死了。”
云雪裳站起来就想走开,却被他拉住了手腕,只听他在身后小声说道:
“小猫儿,朕说过了,朕稀罕你,别和朕赌气了,嗯?”
“可我不是赌气,你知道的,我……”
云雪裳轻叹了一声,小声说道,可是话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了:
“忘了他。”
“你可以忘了梦儿么?第一个带给你这种感觉的人!”
云雪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