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煜的眸子的光芒烈了烈,哪里来的妖怪,他看,是墨教的人到了水镇了!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又为何只挑年轻的女子下手?
入夜。
哭声不时从梅家的上空散开,各家都还燃着灯,镇长派出了夜巡队,在镇上各个胡同里不停地穿梭巡视。
咯噔,轻响。
两道人影落在了梅家的屋顶上面,黑衣,蒙面。
“狐狸,这么吵,乱糟糟的,你要怎么查啊?”
云雪裳把面罩掀起来一点,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蒙着面的滋味并不好受,她现在开始佩服那些成天蒙着脸装神秘的人了,简直是虐待自己这张脸嘛。
“别说话。”
安阳煜轻声说道,猫腰,轻轻地揭开了一片青瓦。
这是堂屋,梅儿姑娘的爹娘正坐在大堂里面,梅儿娘哭得双眼红肿,身边站的是梅儿的两个嫂嫂,两个哥哥蹲在一边,手里各握着一把镰刀。
“爹,我看,就是姓王的小子干的,他老早就盯上妹妹了,说不定是他拐跑了妹妹。”
大嫂嫂先开了口,尖声尖气,巾帕子直挥。
“是,我们应该报官,把姓王的抓起来。”
二嫂嫂立即接了话,听语气也是厉害的角色。想想,梅儿姑娘性子也泼辣,这一大家子人生活在一起,想必很……热闹吧?侧
过脸,趴在安阳煜的耳边小声问道:
“姓王的是谁啊?”
“镇东王木匠的小儿子,梅儿姑娘的相好。”
安阳煜把瓦片放回去,锐利的目光投向了梅儿姑娘自己房间。
“哦……你怎么知道?”
“我有什么不知道。”
安阳煜一面说,一面拉住了她的手,慢慢往另一间房顶走去。本不想带她来,可她非要跟着,小拖油瓶!他瞟了她一眼,小声警告起来:
“再不许多嘴,否则就给我回去。”
云雪裳立刻捂住了嘴,点点头。她只是想看看安阳煜怎么察案,还有……她现在热血沸腾,好想做女侠。
带着她,从后窗钻进了房间。屋里未点灯,就着月色和院中灯笼弱弱的光芒,地上一滩褐色映入眼中。
安阳煜四下看着,房间布置和镇上所有女孩子的闺房差不多,绣帐,桌椅,唯一多出来的是一张古琴,梅儿姑娘会弹琴?他俯下身仔细看着这张琴,很旧,琴弦上落着点点月光,琴身上还有斑斑印迹。
“发现什么了吗?”
云雪裳凑过来,看着这琴,然后小声说道:
“这是江南陈家的手艺,不可能是梅家用得起的。”
江南陈家擅作古琴,一张普通的琴往往要耗费三年的时光才能完成,一张好琴可能就要等上十年二十年,而且陈家颇为傲气,便是有钱,不对他们的眼,他也是不肯卖的,所以在梅家出现这样一张琴,真是太奇怪了。
“难不成梅家父母还是什么隐居的大人物?”
她自言自语了一句,身子已经被他拉到了一边,快速藏进了柜子后面。
轻轻地开门声。
一个苗条的身影一闪而入,那人紧张地往后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到了梳妆台前面开始翻找起来,簪子,珍珠,金手镯……她统统往自己的手帕里包了。
月光映在她紧张的面孔上,是这家的大嫂嫂。拿完了东西,她转身就往外走,经过那张古琴时,她却停了下来,又往外面张望了一下,然后抬脚往琴上狠狠一踢,小声说着:
“让你神气,哼!”
妈呀,这样的嫂嫂!看着她溜出房间,云雪裳摇摇头,和安阳煜从柜子后面钻出来。安阳煜走到梳妆台前,首饰盒里已经不剩什么值钱的了,一枚银果子可怜兮兮地躺在盒底。绣了一半的荷包,一只鸳鸯孤零零地展开翅膀。
“回去。”
安阳煜低低地说道,拉着她就沿原路返回。刚出梅家的院子,便看到月光下,一个老妪正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到了一条胡同口,她便拐了进去。
“那个老太太,好奇怪,今天白天还睡在我们胡同那个大树下的。”
云雪裳小声说道。
安阳煜微皱起了眉,低声说:
“你先回去,我跟着她瞧瞧。”
“那你要小心。”
云雪裳轻声嘱咐道,看他豹子一般敏捷的身影跃出老远,这才转身钻进了安阳煜和沈璃尘挖出的密道。
这条秘道已经连通了大半个水镇,她从别人家的屋子底下穿过,有小孩子的哭声,有两口子的亲热声,也有吵架声……这个晚上果然是不安静的。
安阳煜跟进了那条小巷子,老妪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他的眉紧拧着,这是条直道,依他的速度,不应该这么快被她甩掉,除非她进了其中一户人家的门。
月光洒在青石子铺就的小道上,银鹿软皮靴踩在上面,踏出轻细规律的脚步声,他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着,锐利的视线一一掠过两边的木门。
这条巷子中住的大多是陈姓人家,突然他想到芬儿也是住在这条巷子里面。干脆敏捷一跃,到了屋顶之上,从高处看向各家小院。
夜已经愈深了,不少人家的烛光已经熄灭,毕竟没有多少人会为梅家的事燃烛到天明,大伙儿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还是早早歇下了。偶尔几盏灯透过薄薄的窗纸,昏昏黄黄的。芬儿家的灯也燃着,苗条纤瘦的身影就投在窗纸上,似乎是在绣花!手影纷飞,细细的线被拉出,又划下。
突然,芬儿扭过了头,推开了窗户,往他趴的方向看来,他连忙低下了头,过了好一会儿,街道上突然响起了锣鼓之声,急促的声音再度响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又出事了?他猛地跃起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只见人们纷纷拉开门跑了出来,有人大声喊道:
“天啦,娇杏姑娘不见了!和梅儿姑娘一样,屋里只有一滩血,有妖怪,镇上来妖怪了!”
这样一喊,人们顿时就乱了,女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镇上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
镇长一面系着衣带,一面匆匆钻进了人群,大声说道:
“大家安静,本镇长已经派人去了府衙,衙门很快就会派人来了
,大家不要慌。”
“妖怪,有妖怪!”
突然,有人指着安阳煜趴着的屋檐大喊了起来,他一怔,自己一袭夜行衣趴在这里,怎么可能被人发现?正猜测时,突然耳畔响起两点凉风,他敏捷地一个跃起,躲开了暗器的袭击,迅猛转身,只见一个披着黑披风,戴着黑面罩的人自伸开手臂往后逃去。
大家看到的是正想偷袭自己的他!来人一袭黑披风,向半弯月奔去,就像一只大蝙蝠!难怪大家觉得自己看到是只妖怪。
安阳煜迅速提气向他追去,他得弄明白,墨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有什么目的,为何要危害老百姓。
刚奔了一半,突然发现脚下一空,他人就直直往下坠去,迅速提气,跃起。无数闪亮暗器已经往他头顶上打来。
躲闪之后,再跃到屋顶,已经不见那只蝙蝠的踪影了。
“是喻公子吗?”
怯怯的,惊讶的声音从下面响起来。
安阳煜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坠落的地方正是芬儿的小院,她就站在院中楞楞地看着自己。他戴着面纱,芬儿怎么认出自己来的?
没有理会芬儿,他径直回了家。
云雪裳正在屋里焦急地等着他,见他回来,立刻扑上去,小声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娇杏姑娘失踪了。”安阳煜低声说道:“我去和沈璃尘商议事情,你先睡。”
“喂,你的手!”云雪裳盯着他的手,只见整只手都已经泛了青紫的颜色,原来是中了暗器,他却不自知。手上并无感觉,不疼,不痒,不麻,只是青得让人觉得恐惧,倒像一只青铜器打成的假手一般。
“还是我请沈璃尘过来。”
云雪裳匆匆地过去,请了沈璃尘过来。
烧水,取刀,沈璃尘含了口酒,喷在刀和他的手背上。
云雪裳心痛地看着安阳煜,可怜的狐狸,又要挨刀子了,这隐居也不得安宁。
“开始了。”
沈璃尘低声说着,闪亮银寒的刀锋割开了他的手背,污血流了出来,尖着手背一路往上割去,整个手背的皮肤完全被划开,终于看到了那枚被卡在骨缝里的细针。
“牛芒针,蝙蝠门的暗器,他们也卷进来了。”
“南金统一天下,可是江湖上却四分五裂。”
安阳煜拧起了眉,以往的江湖,他和沈璃尘各自在强大的门派里安排了心腹,暗中统治着武林,江湖动荡对朝廷来说并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