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唉声叹气,一筹莫展,对自己饲料厂的前途也开始担忧起来,一个专管农牧的副县长要给你穿小鞋,那还不简单,就算自己可以花钱靠近吴记也不能事事帮忙,县官不如现管,今后的麻烦是少不了的。
早上王老板的奠基仪式他也在邀请之列,在会场上他是看到任雨泽的,任雨泽和哈县长在一起,他也没敢过去招呼,不过好像是任雨泽老远的看到了他,还对他笑了一笑,任雨泽笑的是很平常,看着许老板的眼里那就不正常了,就感到任雨泽那笑容中充满了杀机,让许老板惶恐了几个小时。
他就说等吃饭的时候看有没有机会给任雨泽敬杯酒,先看看他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在想下面的招数,但到了吃饭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任雨泽。
许老板越想越是恐怖,越想越是危险,下午他就买了几条软中华和几瓶五粮液,想来给任雨泽一个负薪请罪,他做好了所有的思想准备,不管任雨泽骂他也好,讽刺挖苦也好,就算任雨泽实在不解气,踢上自己两脚,自己也一定要态度诚恳的忍受,等他把气出了,说不上对自己也就放过了。
任雨泽见了许老板,也是一愣,咦!这小子胆子不小啊,还敢过来找自己,他就放下书,站起来似笑非笑的说:“许老板,我们又见面了。”
这许老板一听任雨泽这话,两腿就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有点结巴的说:“任,任县长,我今天来...来请罪的,我错了,我对不起任县长你.....你对我的关怀和帮助。”
任雨泽就瞪起了眼,脸色平平的说:“知道错了,错在什么地方了?”
许老板就坐了下来,任雨泽没有让他坐,但是他也顾不得了,他发现自己要是不赶快坐下,一会说不定就站不稳了,任雨泽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大声的咆哮,但他那淡漠的神情更让许老板感到恐怖,任雨泽收拾畜牧局的局长,对付雷副县长,全县打黑的这些雷霆般手段,他是一样样的记在心头的,他怎么可能不胆怯。
坐下以后,他感觉镇定了不少,才说:“我错在不该在他们威胁之下把我们的事情说出来。”
任雨泽就静静的看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然后说:“你其实什么都没错,在那种情况下换成我,我也会交代的,这事情不怪你,要怪就怪我们现行的体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我压根就没有怪过你。”
许老板就把眼睛睁的圆圆的,呆呆的看着任雨泽,他分辨不出任雨泽说的是反话,还是真话,任雨泽也知道他一时难以理解自己的态度,就很诚恳的又说:“相反,我还应该感谢你,一个感谢你那个钱,至少让学生半年的伙食有了着落,在一个感谢你事后能及时的通知我,虽然起不来什么作用,但至少了是可以理解你迫不得已的心情,放心吧,好好做你的生意,我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这时候,许老板是可以感受到任雨泽的真诚了,这让他不可想象,倘如任雨泽现在还是说的假话,那这个任雨泽也太会伪装了,可是作为任雨泽来说,他有必要对自己伪装吗?应该没有这个必要,他要报复和对付自己,完全就不用煞费心机。
许老板也不是愚蠢的人,他也可以分析一些事物的可能性,他开始有点相信任雨泽的话了,而这种相信以后的感觉,就是更大的震惊和膜拜,任雨泽这样的人,在官场少之又少,而他的无私,他的睿智,他的大气,他的豪迈,他的宽阔的心怀,已完全可以注定他辉煌的未来。
许老板彻底的折服在任雨泽的这种气质中,他久久的看着任雨泽,他要多看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再要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只能从电视,或者新闻上看了。
而这样的人,许老板也很明白,已经不是自己这种人可以用感情和金钱来交结,控制的,如果自己算是一只狼,那么任雨泽就一定是虎,如果自己是虎,任雨泽就是龙,总之,自己和他永远不会在一个平行线上。
他不得不有点后悔,要是当时自己在坚强一点,是不是自己和任雨泽的距离就会更接近一些,可惜啊,世上没有后悔药,不过让许老板值得欣慰的是,像任雨泽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对自己报复了,因为他不屑,自己也不配他动手。
想通了这些问题,许老板坦然了,他也很真诚的,由衷的对任雨泽说:“任县长,认识你是我最大的一个收获,我看懂了很多事情,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任雨泽没有把他的话当成拍马溜须,一个人是否再说真话,从他的眼中你是可以看的出来,当然,这要一个足够明智,足够思路清晰的人才看的出来,而任雨泽就恰恰是这种人。
他们就抛开了这一页,一起聊了很多其他话题,任雨泽也对许老板的饲料厂提出了一些合理的建议,比如让他多看看国际粮油价格,随时调整饲料的销售价格,还有让他花点代价,聘请几个专职的技术配方员,只有不断的提高饲料的出肉比例,才能占领市场,做强做大。
等送走许老板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任雨泽没有离开县政府,一个人在办公室看书看到很晚才休息,让那个一直在外面伺机报复的乔小武白白的等了一个晚上。
一大早刚刚上班,任雨泽还没把报子看完,哈县长就来到了任雨泽的办公室,对于哈县长并不多见的造访,任雨泽是有点戒备的,这次自己的问题,从表面上看,似乎和哈县长没有什么关系,但作为一个华书记忠实的铁杆,哈县长怎么可能没有参与其中,只是他藏匿的够深罢了。
而哈县长心情是很特别的,他看到了这次由华书记亲自操刀对任雨泽的狙杀,本以为是一击必中,毫无悬念的,但结果让他大感意外。
这样的结果,让哈县长从而对任雨泽也有了更多的担忧,这个人是自己所见过最为强悍的一个对手,他有绝对的无畏,同时他还有缜密和谨慎,几次的杀着都让他轻易破解,那么,自己还需要继续和他为敌,继续对他狙杀吗?
哈县长是矛盾的,他想除去任雨泽,但他面对任雨泽的时候,他的心中有了过去从未有过的怯意,他怕,他怕自己一旦和任雨泽摆明了态度,让两个人这种表面的伪装都不得不卸下,当任雨泽不得不奋力抗拒自己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抵挡住任雨泽的反击。
这绝不是一种胆小,哈县长不是一个愚昧或者毫无自知之明的人,他在几十年的宦海生涯中,早就炼就了一双好眼,他可以洞悉很多人的内心,也可以对自己的朋友和对手做出客观的判断,他更能预知很多毫无征兆的危险。
任雨泽就是一个让他感到很危险的人,他已经把任雨泽看成是一枚地雷了,任雨泽隐藏的很好,他的威力也很大,在排除他的时候也一样是需要冒上很大的风险,自己有没有必要亲自去排这颗地雷呢?
哈县长是拿不定主意的。
任雨泽就算是在戒备哈县长,但他的脸上永远都是微笑的,任雨泽笑笑说:“哈县长怎么过来了,请坐,请坐,小张,给哈县长泡杯水。”
哈县长摇着头说:“不用,我办公室也刚泡好的,我就坐几分钟,一会还要出去。”
任雨泽也就没有给哈县长泡水了,哈县长说的也不错,两人办公室也不远,哈县长也一定不会和自己长谈,泡水没必要,他就先给哈县长发了一根烟,帮哈县长点上说:“是不是有什么指示?”
哈县长笑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使用的吸了一口烟,任雨泽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扭头对小张说:“小张,我和哈县长聊会,不要让别人过来打扰。”
小张明白,这是要自己离开的意思,他赶忙说:“好的,我这就过去看着。”
等小张离开以后,任雨泽采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哈县长。
哈县长说:“也没什么大事情,就是昨天王老板那奠基仪式你先跑了,人家王老板让我给你带个红包过来。”
任雨泽一听这事情,就忙说:“不用了吧,我也没给他帮上什么忙。”
哈县长笑着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也不用担心,昨天所有的干部都有红包,我也拿了,这完全是一个礼尚往来,我们不是也给他送了花篮礼金吗?”
任雨泽就心里想笑了,我们送到额那礼金和花篮好像不是我们自己掏的钱吧,在他的犹豫间,哈县长已经掏出了一个红色信封,放在了桌子上说:“我们两个一样多,呵呵,可没偏向谁呦。”
任雨泽也明白,这样的红包是无法拒绝的,除非自己敢于和昨天所有拿了红包的领导为敌,他就掂了掂红包说:“那行,我也谢谢哈县长了。”
哈县长摇手说:“谢我做什么,我不过就是帮你带过来,人家王老板昨天吃饭的时候,对你那才是一个崇拜,说要不是你,现在他还在和一伙刁民扯皮呢。”
任雨泽笑笑,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又给哈县长汇报了几个自己口上的工作,两人这才分手。
等哈县长离开以后,任雨泽打开了红包一看,里面装了五千元,任雨泽大概的算了下,就昨天一个典礼,王老板恐怕要搭进来好多万的红包钱了。
他拿这这五千元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留下吧?和自己一贯的原则有违,不留下?难道又哪去捐了?
他想了一会,就打电话把办公室的黄主任叫了过来,准备把这钱给办公室算了,在县委和政府的很多科室,特别是一些缺钱少权的冷衙门,为了调动本部门人员的工作积极性,也是平衡一下大家的心态,都会各自想点办法,给科室找点福利,时间一长就成了规矩,哪个部门或者科室的领导每年找不的额外的福利,下面都对意见纷纷,很多人背后就会说些难听的话。
以后这上来的部门领导都会把给科室的福利当成一件重要工作来落实,受害的一般就是下面的企业了,有很多利润好一点的企业,一年要应付好多个部门的敲诈,你要不给,那你最好把**洗干净,准备好人家背后剜你。
黄主任最近也是为这事情费神,办公室的科室很多,福利还不能比其他的部门少,他前几天还和任雨泽聊天的时候说道这事情,今天一来,看到任雨泽给他了五千元,黄主任自然是喜出望外,看知道了这钱的来源他不大好意思的说:“任县长,这是人家给你的红包,我们拿了不大好吧。”
任雨泽说:“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也是办公室的人啊,总不能光叫你一个人为难,背后别人骂你,我脸上也无光。”
黄主任感激的说:“那是,那是,这伙没心肝的,只要一见了别的部门发福利,他们眼睛都红了。”
任雨泽哈哈哈的大笑起来,那黄主任拿上这钱,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他知道昨天去的领导还有好几位呢,看看那些个家伙,每次办公室发福利他们最多,但从来都不知道为办公室做一点贡献,当然了,这只是他心里想,见了那几个家伙,他还是要笑脸相迎的。
任雨泽打发走了黄主任,就准备下乡去看看,刚要叫小张一起走,就见昨天送自己参加典礼的司机小王又敲门走了进来。
任雨泽就问:“小王,今天派的是你的车?”
小王说:“不是的,我今天送冷副县长到临泉市去,你派的是小刘的车。”
任雨泽“奥”了一声,就有点奇怪,那小王来找自己做什么,他还没想完,就见小王把一件盒装的衬衣放到了桌上说:“任县长,这是昨天奠基仪式吃饭的时候王老板给发的礼品。”
任雨泽那起来一看,不错,是一件很高档的名牌衬衣,但看起来是女装,就奇怪的问:“小王,这是给我的?”
小王错解了任雨泽的意思,以为任雨泽嫌礼品太薄了,他也不无怨言的说:“是啊,你看这王老板吝啬不吝啬,都是发衬衣,我们这些小喽啰就不说了,至少应该给你一个红包吧,就这一件衬衣把人打发了。”
任雨泽嘿嘿的笑笑,说:“我意思是看起来怎么是女装?”
小王忙说:“发的时候有男装有女装,我也找不到你的衣服号码,就拿了两件女装。”
任雨泽笑笑说:“那你回去受媳妇表扬了吧?”
小王笑笑说:“那是肯定的,这牌子到真不错,我媳妇很喜欢。”
任雨泽说:“那这样把,这件你也带回去,我又没媳妇,放着也是闲的。”
小王就贼贼的说:“任县长,真人面前不收假话,我可是看到有些人在某天晚上带着我们县的美女警花在吃小吃呢,她那身材和我媳妇差不多,所以我才帮你也拿的女装。”
任雨泽倒是一愣,呵呵,这小子,看起来上次带华悦莲吃夜市让他瞅见了,这洋河县就是太小,以后真该注意一点,任雨泽就呵呵呵的笑笑说:“你看到我准备不露面,我那天身上没带钱,最后都愁死了。”
小王了咯咯的笑了说:“我傻啊,那时候我过去,不是当电灯泡吗?”
任雨泽就随手把这衣服放在了办公桌下面的柜子里,站起来说:“不扯了,我要下乡去。”
两人到了旁边小张的办公室门口,任雨泽叫上小张,一起下楼上了早就在楼下等待的汽车,摁声喇叭,离开了政府。
初秋城郊的田野,就像是一件披在小城身上的外套,让单调的建筑群增添了一些绮丽色彩。任雨泽打开了车窗,阵阵凉风吹来,空气里飘着浓浓的熟草香和被高温蒸发的泥土腥味。
初秋的田野,有种淡淡的哀伤,淡淡的沉思,淡淡的迷茫,这是个非常适合稀释一些浓缩愁绪的季节,一切都会变成淡淡的;
任雨泽看着这秋意中广袤而苍茫的美,就有了一种自信,坚韧,他的身上很快就透出了一种生命的力量。
任雨泽也希望自己犹如这秋风中路边的野草一样,柔而不屈,弱而不倒,卑而不委琐,微而不退缩,从它的身上任雨泽也能获得一股与命运抗争的力量。
车内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车轮发出阵阵“沙,沙”的响声,如二胡的长弓在叶弦上拉过,这时便有了种淡淡的深沉和萧瑟的感觉。
一些散乱的思绪在风里来回地飘着,任雨泽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想点什么,耳边只有风声、水声、虫声、鸟声……。
又到了一个收获的季节,任雨泽今天是要检查一下高坝乡的秋粮收购准备工作,这个乡路途有点遥远,相对于其他的乡镇,任雨泽是来的少一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乡的乡长得力的一员干将,由于他和哈县长走的很为亲近,等闲的副县长他也不是很买账的。
任雨泽还算罢了,好歹占了个县常委的位置,张茂军明面上还客气一点,但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任雨泽是真的不大待见他。
一会车就到了乡政府大院,任雨泽还没下车就看到了计生委的小车也在乡政府大院停着。
任雨泽暗暗的皱了一下眉头,快到年底了,计划生育工作也到了紧锣密鼓攻坚收官的阶段,仲菲依今天会不会也在高坝乡呢?
秘书小张也看到了计生委的小车,他也很快的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任雨泽有点犹豫,就说:“任县长,要不我们先到下面村组去看看,一会在过来。”他也怕任县长见到仲菲依以后两人会尴尬。
任雨泽抬眼看看小张,说:“不错啊,这一年你进步不小,呵呵,我们下车吧。”
小张脸红了起来,他知道任雨泽已经看透了自己那点心思。
小张赶忙抢先下车,给任雨泽打开了车门,还没等任雨泽下来站稳,几个乡上的领导就都走了出来,张茂军人还没到就喊起来了:“哎呀,任县长几年没来了,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
这张茂军已经有50岁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人送外号“滚刀肉”,意思就是他像那种带筋连皮的猪肚子肉,你那刀都不好切它,一切他就一逛,使不上力气。
他的身材不高,脸色灰黄,额头有很深的几道皱纹,鼻子和下巴张着一些不很稠密的胡须,让他显得有点未老先衰的样子。
任雨泽笑容满面的说:“你老张是想坏我名声是不是,让领导听到你这话那还得了,我以后还能在进步吗?”
张茂军也哈哈哈的笑着说:“今天你就是最高级别的领导,我们进步都还靠你呢,谁敢坏你名声,我第一个掐死他。”
两人握手笑谈几句,其他几个乡长也都一一的过来和任雨泽打了招呼,其中还有一个叫林逸的女副乡长,30岁的样子,也是很漂亮的,任雨泽也就打趣了几句,一行人就王乡会议室走去。
那张茂军就说:“任县长,仲副县长也在呢?”
他也听说过两人最近的这段过节,没想到他们今天同时到了高坝乡,张茂军就有点吃不准该怎么接待了。
任雨泽只是很淡定的点了下头说:“仲副县长也在啊,她们计划生育最近也抓的紧,你们乡没什么问题吧。”
张茂军说:“我这什么问题都没有,任县长放心好了。”
抬头,任雨泽就一眼看到仲菲依和计生委的赵主任也从会议室走了出来,两人就一下子对上了眼,任雨泽稍微一愣就先招呼说:“仲县长好啊,早知道你要来,我就蹭你的车过来。”
仲菲依脸上阴晴不定,她很难一下子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刚才门卫给张茂军打电话说县政府的车进了乡政府,仲菲依就有点担心是任雨泽来了,因为任雨泽分管的农村工作,最近又要秋粮收购了,他来的可能性很大。
她就想要回避一下,没有和张茂军他们一起出来,可是见他们往会议室走来了,自己不出去招呼也不大好,只好硬着头皮出来了。
她有点尴尬的笑笑说:“你还蹭我的车坐,我都是蹭人家计生委的车,那你们先聊,我准备回去了。”
张茂军有点迟疑,本来城里到高坝乡就要好几个小时,现在已经快到吃饭的时候,就让仲菲依这样离开了,实在说不过去,但任雨泽和仲菲依两人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可能坐在一起吃饭了,他为难起来。
任雨泽就说话了:“老张,你有点不对了,现在几点了,仲县长一个**志,饭都没吃,再要回县城那人怎么受的了。”
张茂军连忙说:“是啊,是啊,我今天都安排好了的,仲县长肯定是不能走。”
仲菲依摇头说:“不行啊,我回去下午还有其他事情,饭就不吃了,先走了。”
任雨泽是知道仲菲依的心情,他很认真的看着仲菲依说:“仲县长,你就吃了饭再走吧,也算给我个面子,你要现在就走,那就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干脆我先走。”
任雨泽把话都挑明了,仲菲依不好再说走的话了,本来这情形就很微妙,两人再争持几句别人心里更会多想了,她平常也不是个做作的女人,就只好对旁边纪检委的赵主任说:“任县长把这都给上纲上线了,看起来我们今天是不能走了,行,你们先谈工作,我们到乡计生办坐坐,一会一起吃饭。”
任雨泽很凝重的点点头说:“那委屈仲县长稍等,我和张书记他们先聊一会。”
两人互相点个头,任雨泽就带上这乡上的几个干部到会议室谈工作去了。
现在离秋粮收购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工作要先走到前面去,农村工作的重点也就是两个收购和农忙季节,秋粮收购一结束,农村也基本无大事了,村民该休息就休息,该打牌就打牌,一直要闲到明年的开春。
在会议室,任雨泽就秋粮收购是否执行国家惠农政策保护价及粮食质量标准、数量、代扣、代缴税费、经营台帐、统计报告等进行全面指示。
要求乡上做好宣传工作,提供方便,积极按保护价公示粮食收购价格和粮食收购质量标准,确保国家惠农政策落实到位,主要突出方面:秋粮收购价格、数量、质量、台帐、报表留存规范。
乡长和张茂军也做了一个详细的汇报,任雨泽听的很认真,这不是一般务虚的汇报,在任雨泽的心里,所有相关于老百姓的事情,他都会很专注,很细心,这或者也是他固有的草根出生决定了他的思维定势。
汇报完了这些问题,张茂军又提出了一个事情,他说:“任县长,我们乡给县上打了几次报告了,听说农业局已经帮我们要到了灌溉渠的维修款了,任县长能不能帮忙催一下,这秋粮收购一结束,我们可是要动工的。”
这个事情任雨泽是知道的,省农业局也确实把报告通过了,准备给拨点费用下来,只是暂时还没到账,任雨泽就告诉他们几个说:“报告通过了,钱没到县上,回去我帮你们再催一下。”
几个乡上干部听说报告已经过了,都很高兴,看看快1点多了,已经是过了吃午饭的时间,大家这才刹住话题,过去叫上仲菲依和计生委的几个同志,一起到外面的饭店吃饭。
这是一家不大的饭店,楼下有四五张桌子,任雨泽他们一行人坐在了楼上的包间里,包间也没有装修,只是简单的用涂料把四壁刷了一遍,但酒菜还是很丰盛的,大碟子,小碗碗的摆了一大桌。
大家相互的谦虚了几句,任雨泽就和仲菲依并列的坐在了上首,这也就体现了人民群众的创造性,本来上首只有一个座位,但乡上的同志还是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把整个座椅都移动了一步,让上首可以容纳的下两个县长。
酒不是最好的酒,但这无关紧要,任雨泽不是一个很挑剔的人,而仲菲依刚上桌子就说自己最近感冒,不能喝酒,不怕她再会说,乡上的领导们施展开哀求,威逼,利诱和坚韧,最后她门前的杯中还是给到满了酒。
大家本来也饿了一会,上来也无需过于客气,一时间觥筹交错,杯盘狼藉,笑语不断,张茂军在整个酒宴上是活跃的,他超越了两个县长,完全主导了宴会的流程,用软磨硬泡,用倚老卖老,用发动群众等等方式,不断的给任雨泽和仲菲依添酒,两个县长不要说应付这么多人,就对付一个张茂军都很是吃力。
张茂军本人也是喝的不少,现在他还是抓住酒瓶不放,一个个的给在座的各位倒酒,在他添到女副乡长林逸的门前时,林乡长就想推脱不喝,她说:“张书记,我们是自己人就不要到了吧,你给两个县长多到几杯,把我就饶了。”
张茂军怪眼一翻说:“就因为是自己人,我才要照顾,喝,林乡长你不喝我是不会答应的。”
林逸恨恨的端起了酒杯说:“当书记的人,就知道欺压我们手下。”
张茂军就哈哈的笑笑说:“这就是我们的组织原则啊,乡长在记就是要使劲的压乡长。”
这话一说,酒桌上人都不说了,憋了几秒钟,才一起哄然大笑起来。
林逸是满脸通红,这种玩笑在下面他们也是经常在开,但今天有两个县长在,她就有点受不了,但张茂军是自己的领导,她也不好发气。
仲菲依就有点听不下去了,她对张茂军说:“张书记,不过你可是忘了一个问题。”
“哦,我忘什么了。”张茂军就转过头看着仲菲依问道。
仲菲依淡淡的说:“这个问题就是,乡上的书记都是乡长升(生)的,所以你更应该尊重乡长。”
张茂军还在反应,其他人都是指着他哈哈哈大笑起来,连 林逸也喜笑颜开的说:“唉,儿大不由娘啊。”
张茂军这才知道仲菲依让他吃了个闷亏,不过这人脸是很厚的,一点都不在乎,依然嘻嘻哈哈的和大家闹腾着。
仲菲依见他如此脸大皮厚,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低头看看腕上的手表,任雨泽和她坐的很近,就问:“仲县长下午还有事情忙啊。”
仲菲依转头看了一眼任雨泽,说:“都快4点了,晚上我在县上还有个应酬的。”
任雨泽嗯了一声,就对大家说:“各位,今天我和仲县长很感谢大家的招待,酒喝到现在也够了,下午仲县长还有事情,我们就此结束。”
张茂军还想在劝,但任雨泽脸色平平的对他摇了一下手,张茂军知道县长的心意已决,也就不敢在做勉强了。
任雨泽虽然来洋河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但他外柔内刚中透出的强硬和刚毅,也是很多基层干部,包括张茂军不敢轻视的。
一堆人先把仲菲依送上了小车,任雨泽毫无芥蒂的对仲菲依说:“路上慢点,时间还来得及。”
仲菲依也只能点点头,客气的说:“谢谢任县长,我知道。”
任雨泽没有急于离开,他在吃饭的时候又想到了几个问题,就返回乡政府会议室,继续聊了一会,这才离开高坝乡。
而仲菲依在返回县城的几个小时路途中,一直都默不作声,似睡非睡的靠在靠垫上,对于任雨泽今天的行为,仲菲依是无法解释和理解的,她不相信任雨泽可以不计前嫌,依然如故的对待自己,但任雨泽的表情和行为又确实没有一点伪装出来的样子。
这更让仲菲依感到后悔和惧怕,如果任雨泽是装出来的,那这个人的深沉心机和阴险恶毒就不是常人可以比拟,和这样的人为敌,后果是恐怖的。
相反,如果今天任雨泽对自己的态度不是伪装,是一种心胸开阔和大气使然,那也说明了任雨泽的目标恢宏,眼光深远,体现了任雨泽驾驭繁杂纷酝世界的能力,深谋远虑的战略胸怀,这样的人同样是危险的,因为作为他的敌人,最终都将被其消灭。
自己以后怎么跟任雨泽相处呢?
这个问题仲菲依已经想了好多天了,而此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洋河县,离开任雨泽,再也不要让他看到自己,这或者是自己最明智的选择。
当任雨泽回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多了,他今天在高坝乡吃饭吃的晚,回来一点都不饿,就想好好的休息一下,颠簸了几个小时,有点疲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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