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小和尚身下的石阶,诗诗在大雨滂沱中一下跪倒,匍匐在戒嗔布鞋上:“师父法眼,洞彻天机,弟子求开言明示。”
我当下也愣在当场,看着戒嗔小师父,不知怎么的,觉得这稚嫩的脸庞上布满了不应该有的慈悲祥和。
戒嗔笑着把诗诗扶起来,什么也没说就转身往寺门里走去。
我心里一急,就喊:“小师父要到哪里去!”
戒嗔听到我喊,就停在那里,好一会儿都没动。
诗诗看了我一眼,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看向戒嗔,脸上露出压抑不住的紧张,惨白的双唇在风雨中不住地颤抖。
又过了一会儿,戒嗔慢慢转身,回到石阶边上,侧对着我们笔直地站立,双手合十,仰望苍天,任由大雨拍打在他稚嫩的脸上,双眼泛红开口说道:
“我要挑起一副担子,走遍十方世界……”
“……一头带走世间的苦,一头带走众生的难。”
诗诗怔怔地听着戒嗔用稚嫩的声音发出如此宏心大愿,当下呆在原地。此时天空一声雷鸣,风雨渐收,我看见她眸子莹然,泪光闪动,两颗泪珠从乌亮晶莹的地方翻涌出来,滑过脸颊。
戒嗔转身,伸手到台阶下诗诗的脸上,为她抹去泪珠。
随后转向我,认真说道:“只要你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满天神佛都会为你开路。”说着一手在我眼前慢慢抹过。
我不明所以,只好看向诗诗,却不知道是微风细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看见诗诗周身有一些朦胧的丝线灰白缠绕。
莫非,这就是——因果线!
我转身看向戒嗔。
戒嗔微笑着说:“今日为居士开一线天眼,这也是因果。”
诗诗一听大喜,拉着我正要跪谢,却被戒嗔师父止住,说:“机缘而已,两位居士不用这样。”
我看着诗诗,心想今日多亏了这个丫头,回去给她点几个硬菜,这一次,我保证不抠。
我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她,也许是大雨冲刷了她脸上的淡妆,发现原来她鼻梁上有一点淡淡的雀斑,心中觉得这丫头虽然没有妍姿媚态,却也有着一个邻家女孩的温婉如玉。
诗诗一身湿漉漉的,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摔开我的手,用手背蹭了一下脸,面朝戒嗔说:“师父大恩大德,弟子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报答。”
我以为戒嗔师父这种高人会淡淡地说“机缘而已,不用客气”,但是我错了,说明我还是慧根不够粗直黑壮硬。
没想到戒嗔师父说:“居士说得不错,戒嗔确实需要居士答应一件事,圆了这一次的因果。”
我们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两万块钱本身,还有一个二手神器诺基亚虽然是吕洞宾法力加持过的,但要说用来打电话,一百块就从手机店能买到全新的——如果还有得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严肃的时刻,我还在想这些东西。
诗诗很认真地说:“师父请讲,无论做不做得到,弟子都会全力去做!”
我心里暗想,这姑娘太实诚了!要知道市面上那些大和尚开个光就不便宜,何况开天眼。虽然我估计戒嗔师父这种高人,管你要钱的概率微乎其微,但是万一他说要这位姑娘在金光寺诚心诵读佛经十年八年什么的,她肯定也不推辞。我当下有点紧张,这个概率太高了。《笑傲江湖》里方正大师不过给令狐冲一本原装正版的《易筋经》就要任盈盈留在少林寺十年呢。尽管我不是令狐冲,刘诗诗同学也不是任盈盈,但是有这个小姑娘我还是逗比预备天师,如果没有她,我就只是个逗比。
我越想越紧张,毕竟下午的时候我说过这姑娘谁要谁领走,但那就是一句气话呀,难不成这也算结上了因。
“居士可以在两件事中选择一件去做,就可以了了这次因果……”
我的手心都已经攥出汗来了。
“第一件,这位女居士留在金山寺诚心诵读佛经十年……”戒嗔严肃地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诗诗也一怔,看了我一会儿,马上脸色依然,目光坚定地转向戒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