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贺瑶依声音颤抖着,问道。
“大少夫人,你且忍忍,我这就去找大夫。”梧桐急的满头是汗,嘴上说着,人却没动。
此时就她一个人在大少夫人身边,她没有大喊大叫,已算是沉得住气了!可让她将大少夫人单独留在这里,她又实在是不放心。
林乐容闭了闭眼睛,左肩刺骨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吸了口气。
可她知道,越是到这个时候,越不能乱。
“梧桐……你派个人去吩咐藕心,让她去叫大夫来……”林乐容脸色惨白,断断续续地开口。“只说我忽然不舒服了,别惊动了旁人……”
“是!”梧桐忙起身,却不放心地瞧了瞧贺瑶依。
“快去,没事!”林乐容说着,又闭上眼睛。
梧桐点头,匆忙出去。
“你……”贺瑶依此时也慌了,强支撑着自己,挪到林乐容跟前,伸手想碰那剪刀,又有些不敢。“我……”
“听我说……”林乐容咬牙,睁开眼睛,看着同样面无血色的贺瑶依。“他的事,我不管你是听谁说的,在没有确定之前,你……”林乐容又吸了口气。“你……不要这么……冲动……”
“你先别说这么多!”贺瑶依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慌忙说道。
梧桐吩咐了人,便立刻跑进来。
见林乐容无事,贺瑶依也是满面慌张,忙上前来,想要服林乐容起来。
“别动!”贺瑶依忙道。“剪刀还没拔出来,若是乱动。再……加深了伤口……”
梧桐看了林乐容一眼。
林乐容点点头。她不知自己的伤口深不深,此刻也不敢冒然拔出剪刀,只能等常大夫来。
梧桐见状,只好到床边,拿了一床被子过来,给林乐容倚着。
也不知藕心何时能请了常大夫来,又想着若是常大夫不知大少夫人受了伤。没有拿伤药……
“贺姨娘。你且守着着大少夫人,奴婢去去就来。”梧桐说着,又站起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林乐容不由得虚弱地一笑。
“她这时候,倒是……很相信你……”
“都什么时候了……”贺瑶依却没有笑,接下来的话,却也没有说出口。
曾经。她特别憎恨林乐容。不仅憎恨,而且讨厌!
她常常会想。只要她做到让沈羿风的眼睛里有了她,她就一定会想办法取代林乐容。她,和小时候一样,不是甘于人下。而是没有办法!
她从不大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也跟云清一样,是北行的公主。
可。她却一直只能生活在暗处。虽有父皇的宠爱,名义上却是云清的丫头。要守着做奴婢的规矩。这让她从小就活在既骄傲又自卑的矛盾之中,心里难免生出些些扭曲和别扭的想法。
她既羡慕云清等姐妹能光明正大的做主子,在心底,却又鄙视这样的门第和规矩。
她的母亲,就因为出身过于卑微,连宫女都不是,便不被太后所承认,惨死在宫外。而她的父皇虽宠爱她,却生性懦弱,没有主见,只能委屈自己的女儿!
她最快乐的时光,不是在宫里,而是被父皇派人悄悄地送出宫之后。
在那个深宅大院里,她虽依然是云清的丫头,但父皇的心腹,却知道她公主的身份,对她也是恭敬有加。
只可惜好景不长。
随着北行的灭亡,随着叛军找到了她同样躲藏到别处的哥哥弟弟,她和云清,便一起踏上了逃亡的日子。
大梁的京城,的确是繁华之处,却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为了避开北辰的追杀,云清躲到了烟花之地。虽云清一直行事与旁人不同,可到底是身处风尘,更是看多了世间百态。
贺瑶依觉得自己没有云清那么强大的内心,她不想承认,却必须承认,她对那个已经灭亡的国,是没有多少感情的!
跟复国或复仇相比,她更注重的,还是自己的感受!
沈羿风,是唯一一个走进她心里的人,为了进沈府,到他身边,她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仅云清和婉儿瞧不上她所用的手段,连蓝策和玲珑都说,她太任性了!
蓝策还说过什么“不作不死”的话,玲珑更是对她的所作所为十分不屑。
只有沈羿风,一直沉默不语。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只是笑,或是拧眉,不说话。
她很清楚,她能进沈府,不是因沈羿风动心,而是因沈羿风的不忍。
自然,那两包药,也有很大的作用。
夏晟敏说,一包可以迷/情,一包会让人心生幻觉。她不知道,沈羿风在这两种药物之下,能克制住他自己,要用多大的毅力!
而他心中的林乐容,又究竟有多重!
可她却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是她任性,她无耻,这辈子,她也赖定了他!她一直都活在隐忍中,一辈子唯一的一次耍赖和算计,便是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