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要和你到河边洗澡！”玉花的小儿子步国强死死地拽住玉花的衣角，声音几乎有点哭腔。

“这那就到洗澡的季节了呢？这水冷得要死，小孩子下了河，分分钟就会变成冰棍的。”

“妈骗人。大人们说的，桐籽花开便可以下河洗澡的。昨天我就看到后山上的梧桐树开花了！妈妈你带我去吧！”

“我和你玉秀婶婶去河边洗衣服，你一个小孩子跟着去做什么！万一话说迷了，没人看顾你，让水淹了怎么办？东午！东午，快过来！一天吊儿郎当的，今天也做个正经事，快带咱儿子去洗澡。”今天要洗的衣服很多，铁桶根本容不下来，她又吩咐东午给取个背篓来。

东午“嗯嗯”地应着，怯怯地问道：“玉秀，玉秀她最近还好吗？”

“奇怪啦？玉秀好不好管你什么事！用得着你关心吗？”玉花白了丈夫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我，还不是验着她是你妹，亲戚家相互关心关心，我才随便问问的！”被玉花抢白了几句，他一时也觉得很不是滋味，但是毕竟怕引起老婆的怀疑，便别过脸去，对着儿子吼道：“国强，老爸带你河边洗澡去！”

小儿子国强白了母亲一眼，说“谁稀罕你！”，刚说完，见老妈巴掌快抡过来，兀自一闪，跑出门外，屁颠屁颠地跟着父亲到河边去了。

步家村人都说玉花是步家村里最幸福的女人，嫁着一个当村长的老公，日晒雨淋的农活基本上不要做，依然能够衣食无忧，而且还育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国立成绩很好，在县重点中学读书，去年参加数学奥赛时得了个全国三等奖。清华的通知书已经放在教育局长的抽屉里已经快一年了，只要高中毕业，不用参加考试，就可以到清华大学报名了。

家里有个争气的儿子，东午更加找到村长的感觉，在村里人面前说话的声音都很大。如果说当初坚持自己的主张，只生一个国立的话，玉花的幸福那是毋庸置疑。俗话说，“好马生不全。”这话应在东午家，应在玉花心上。大儿子如此争气，可是小家伙却天生智障，小学一年级读了四个还说‘1’是竖着的筷子，‘一’是睡着的筷子。更让玉花觉得气恼的是，这小家伙一到晚上就基本没有瞌睡，只要她和东午晚上稍微带出点什么声响，他就会跑到床边来打东午的屁股，还哭个不停“不准欺侮妈妈！不准欺侮妈妈！”每次都弄得夫妻俩啼笑皆非，下不来台。

现在想起这些自己就后悔，还有点恨起自己来，乍就软在东午那近乎死皮赖脸地哀求啦？你猜东午是怎么说的，他说“花啊，现在国家政策好，咱得用足用活，刚刚生下个国立，你就满足了么？我们还得要个国强啊！”

理想足够丰满，现实却很骨感，谁也没有想到国强是个智障！

“玉花姐，你才来啊！我刚才来得有点急，洗衣粉都放在桌子上忘记带过来啦，你拿的多吗？”玉花的背篓还没有放下，玉秀就亲热地喊着姐姐。

“哎，我带来一大包呢！洗衣粉没有事的。”玉花放下了背篓说。心里暗暗道，每次还不是这样，都是用我的洗衣粉。

“姐，你羡慕人家城里人不？一天到晚不用上坡下田，穿得好，吃得好，住得也好！不象我们，命苦啊，整天日晒雨淋的，就连洗个衣服，还得自己用手搓。哎，瞧妹这双手，都快搓起茧子了。”

“是啊，城里人城里人，你一天到晚的就说城里人好。妹子，你可要知足啊，人家来福对你算是不错啦。上坡种田不让你去吧，孩子们的学费不用你操心吧。你一天到晚的还不是呆在家里，穿的，吃的，用的，在咱村来说不是数一，也算数二了。人家来福哪样亏待过你啦。养一只猪，洗下自己的衣服，你就怨天恨地，满肚子牢骚了吗？”

“打住！打住！我也只是随便说说，你就来一大通道理啦。没完了是不！”玉秀放下槌子，小手往河里一伸，然后五指一弯，小手心里便掬满了水，然后往姐姐脸上一挥，那水便洋洋洒洒地全往玉花脸上而去。

“你个小妮子，欠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