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一池死水般寂静,乾成殿周围早就安排了不少宫人把守,蛰伏于暗处的盯梢者,借着银白月色静心观察这殿宇四处的动静,丝毫不敢懈怠偷懒。
尽管近来素无动作,却也不敢让人小觑了的华熠宫,早早便关了宫门,据消息称是身体抱恙,就在暗处人等举步离开时,两抹纤细身影从宫墙阴暗处走出,看着自不同方位离开的人儿,面上都浮起不同意味的笑容。
乾成殿众人肃立,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外候着,偶尔抬首向身周瞧瞧,便又赶快垂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携着红英在御前宫人的带领下,快步入院褪了身上的伪装后,便急着朝正殿而去,当踏入殿中那刻,心中的焦躁与思虑全然被疑惑不安所取代。
本以为莞辰叫我来此,是有事要与我单独相商,可如今看来好似并不是这样,这殿中人也并非我与他两个。
“臣妾见过皇上。”我福身请安,随后又朝窗边的君裕泽,和户部尚书羽凌歌颔了颔首。
莞辰轻应了一声,随后直接切入正题,“你可知道朕为何唤你来此?”
“臣妾不知皇上召臣妾来此所为何事,还请皇上明示。”我低下头,闷声回答,并不抬眼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
若只有我与莞辰两人,那我还能大致猜出他意图为何,可如今殿中却有四人,莞辰,君裕泽,羽凌歌,以及我,且连一个随侍宫人都未留下,都悉数遣到了屋外,种种迹象都表明莞辰要道之事,事关重要,至于是什么我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元嫔尚在禁足时,在其侧侍奉的宫人还在你手吧,包括当日替你作证的巧燕,也还活着吧。”
我闻言,倏地抬眸有些愕然的看向莞辰,不是觉得他问的突然,而是奇怪他为何会在这些人面前问出这种话。
但听他那沉重声色,严峻的表情,没有丝毫避讳之意,似是十分认真的在询问,并无一点玩笑意味。
“回皇上的话,正如皇上所言那般,她们确实是在臣妾掌控之中,不知皇上何故会问这些?”我皱了皱眉,不温不火的说道。
莞辰眉心紧蹙,长舒了口气,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而是故意避开了我的提问,“将她们交给朕吧,朕要她们有用,你不必多问了只需好好在你宫里待着便是,事情了结后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行。”我毅然回绝了莞辰的话,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臣妾还未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还不能将人交给皇上,再者芳月已亲**代自己正是那夜,推臣妾落湖两人的其中之一,她们加害臣妾在先,臣妾又岂能轻易放过,还请皇上收回前言,臣妾恕难从命。”
“若朕执意如此呢?琼妃你莫不是还想抗旨不尊不成?”莞辰眸光森寒的瞧着我,冷冷地说,话语冰冷入骨,隐带压抑怒气。
我咬了咬牙,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想反驳的话哽在喉间,却是无法顺畅的脱口而出。
陆嫔的事我是因为,顾忌她腹中孩子才没有痛下杀手,可这并不代表我会对其他关联之人手软!
巧燕虽只是只走狗,也很是识事务的在我威逼利诱下帮了我一把,可这人看起来呆呆的,却并非等闲之辈,如若不然当日陆嫔又怎会派她入我宫苑做眼线。
芳月的同党还未找到,流音阁那日红英虽及时出去,但并未发现那人身影,我也只是听见了声色,以及极为短暂的惊鸿一瞥,本想借着芳月来个引蛇出洞,谁想这脑中计划还未付诸于行动,莞辰便让我交出两人,这怎么可能?
“容微臣插嘴一句,依微臣看琼妃娘娘还是照着皇上的意思做比较好,如此一来对您对皇上都好,撇开朝堂之事不说娘娘身为后宫嫔妃,想必也该清楚宫中形势,且不说您并没有三头六臂,光是六宫发生的事宜已叫您忧心伤神,娘娘不过是血肉之躯又怎能顾暇多面,不妨将那人交出来吧皇上自有打算,那二人的下场不会好,娘娘静待佳音便是,又何须争这一时。”
羽凌歌出言劝慰,话中有话,他言中所指我自然明白,尽管我这心里一清二楚,可让我交出那两人,未免还是会有些不痛快,也纠结的很。
此刻的我在后宫中称不上有多么风光,李妃是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
是轻松惬意还是举步维艰唯有我自己清楚,我是已经焦头烂额,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但比起后宫中的尔虞我诈争风吃醋,失子之痛更甚,我亦是因为心中仇怨才变成这般的,在没有丝毫预兆的前提下猛然提出此意,不仅仅是接受不了那般简单,心里那道坎儿也迈不过去。
“琼妃朕明白的告诉你,就算你今日不交,朕说出去的话也不会收回,朕知道那两人对你来说意义重大,也清楚你为何不肯交人,不过朕既说了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羽尚书也向你保证了那两人的下场会如你所愿,你又何必一意孤行?”莫不是你信不过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