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考核下来,不少秀女已然支撑不住,且不说宫规严谨,就是平日里那些礼数德品就已够她们受的,不比在私家的清闲惬意。
在宫里事事都要注意顾忌,上有皇上,下有后宫各妃,后妃之下还有宫内负责管理嫔妃衣食起居,亦或是监督仪表规矩的内宫各部。
新人进宫为保前途广阔收买人心是必然的,只是往往被利蒙心,无法鉴别收用之人对自己是忠是奸,能在御前行走之人少之又少,这能说上话的便更是寥寥无几,与其怀揣着贪念做着因旁人一言就能飞上枝头的美梦,倒不如安分守己来的实际,总之亲选那日总会来,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
这才第四日,霜禧宫中便鸡飞狗跳颇不安宁,不是口舌之争,就是哪厢的秀女起了疹子抱了恙,纷扰不休内乱不停。
彼时我拿着训导嬷嬷呈上的秀女册看得仔细,扫过一排排名字,视线慢慢下移,当看到嬷嬷写下的看法与需改之处时,我不由得皱了皱眉附在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案,细细揣测着这册里的玄机。
若如太医所说只是普通的红疹,怎会过了这么多天还未消下去,至于抱病那位入宫前并无什么病史,此番却突患顽疾,未免太过怪异,也病得的蹊跷。
红疹倒还好说,只是这身患顽疾的秀女,连病症都查不出,依宫律可是要遣送归家的,因病送回错失殿选之机,日后就算再嫁恐也是件难事。
毕竟不会有人家愿意娶一个身子不好的媳妇,身体不行何谈传宗接代,不只是皇家重子嗣,全天下的人家都一样,这女子还真是命苦,想必他日就是医好了也得被人冷待揣度一段光景。
这上钩的鱼儿性子还真是烈呢,居然将这饵儿咬得这般紧一刻都不松口,还祸害了这么多秀女,不过因此也不难看出此人为人处事方面的纰漏,手段不差,计策也很好,却是天真了一些,懈怠了些,这才让我有机可趁坐享渔翁之利。
二十一人中商贾之女占大多数,可真正能用者却不足五人,无利用价值之人早该除去,可现下我还不是很清楚留下的这些中还有谁是李南原的人,拜那人所赐,此刻我算是清楚了,人家也算间接的帮了我个大忙,虽是无心。
派他苑的宫女去挑拨秀女的间的关系,调查各位秀女的身体状况,忌口食物,“对症下药”固然是好,但这做不好便会如现在这样露出马脚,先是德妃与我,后是新晋秀女,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云常在?!
怯弱怕事的戏码演的是很好,自报家门兵行显著以此打消众人怀疑的手段,风险与生机并存,一脸的无害,胆小如鼠的孱弱性子,就算是他人有心试探真性怕凭你的伪装,一时半会儿也不会被旁人看出端倪吧。
而德妃等人似是早就你的存在,一直不多加注意的原因也在此,都以为你没那胆子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却遗忘了一点,往往最不可能的人,正是最有嫌疑的。
我本来也没有在意云常在,可是越想便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让人暗中调查了下六宫各处的嫔妃动向,顺藤摸瓜,再加上万玉德讲解的见闻,我便明白了,能在这儿宫里无恙存活之人,要么就是有极大的势力支撑,譬如德妃,其二就是得宠有人暗中庇佑,例如我,再来就是无势又无人护,却生知宫中险恶遵循人心冷暖低调避事,忍气吞声之人。
我还有太多的事情参不透,不明白,需要时间慢慢去梳理调查,至于云常在我已想法子将她弄为众人的关注点,这回她就是想减少存在感也不成,秀女那边得抓紧了,受不得挑拨,一激就动手的人可不适合待在宫里,更没有资格为我所用,得赶紧选定秀女才行,免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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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音阁。
诸位秀女早早便打扮好侯在了阁中,除了身子有恙的,其余基本都到了场,座上后宫嫔妃屈指可数,都是不请自来,正主未到锣鼓声便起,说是正主会晚些来,差人传了话让先起锣开戏,乐声起戏子登台,秀女们看的如痴如醉,时不时窃耳交谈几句,早将彼此间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阁里热闹非凡,锣鼓震天,阁外一人独坐石桌,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神色淡漠,好似那台上唱的名曲儿,引不起她多大兴趣,黛眉轻拧,眸色暗沉好似是被烦事所困,娇好容颜纠结在一起,苦闷不堪。
悉索声响愈发临近,女子沉浸个人世界中未曾抬眸,得身后侍女小声提醒之后,才倏然回神,手忙脚乱的理了理衣裙,恭敬了行礼,“民女见过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