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清风吹过,帘幕轻纱凌乱地飘荡着,零碎的阳光跃进屋里,空气中的灰尘在日光晕散处飞舞跳跃。
沁人心脾的熏香,萦绕在屋内四处,满满抑住了香气中不易察觉的**之气。
龙腾云海的磅礴屏风后,几名宫女正七手八脚的忙活着,上好的木质浴桶雾气袅袅,花香四溢,宫女们不时摆弄着瓷瓶,往桶内倒着护肤美肌的药露,我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及胸的热水将身子包裹住,宫人们不知在我身上抹了什么,风气一吹,涂了冰凉液体之处,有轻微的刺痛感,一下下的蜇着,湿漉漉的长发被挽起,发丝上的水珠顺着后脖滑至脊背,最后融进桶内热水中。
头还有些晕晕沉沉的,浑身酸痛,抬个手臂都觉得十分费力,眸子轻转,当目光触及侍浴宫女手下所按的那处淤青,脑中似是闪过了些什么,眸色霎时黯淡了下来。
“贵妃竟如此好心替朕圆谎,究竟所图为何啊?”一袭紫色衣袍他负手而立,挑了下剑眉。
虽然不知他为何出宫,但却还是从他衣衫上嗅见了丝丝血腥之气,皱了皱眉,垂首瞧着鞋面,低低地道:“既然皇上已经无恙归来,臣妾便回宫了,还请皇上保重龙体早些歇息。”
“怎么,贵妃来龙霄殿,难道不是给朕侍寝的吗?”他拉住我的手腕,危险的眯了眯眼,唇角弯起一丝浅笑。
我定了定神,神情漠然的答:“正如皇上所言,臣妾不是来侍寝的。”
“可是朕今夜偏要你侍寝。”他用力一扯,我失了重心跌入他怀,他低下头目光定定地凝视着我,嗓音低沉沙哑:“正所谓演戏要演全套,爱妃不觉得咱们这戏应该做足一些吗?”
他眼底似有什么在涌动,瞬闪即逝的暗芒充满了侵略及慑人的阴寒,让人不敢直视,刺鼻的腥气了无生息的窜入鼻腔,四目相对,没有往昔的炙热,倒萌生出了几丝惧意。
他低哼一声,不给我丝毫挣扎的机会,便将我双腕缚住。
“朕的爱妃好像很紧张呢,你在怕什么?”潮热的呼吸撩人心弦,心底的恐慌愈发的肆意蔓延,他的眸色愈来愈深,无边无际的黑,深邃不见底。
发丝交缠着,分不开理不清,被迫对上他的眸,能清楚的感受到彼此呼吸律动的距离,我看见他低垂的眼中那隐藏于深邃,几乎完全于黑暗融为一体的心绪。
那是一种如风中摇曳的烛火般,明明被风侵蚀着,却还倔强的不肯屈服,徘徊于覆灭与生存之间的那种不安,只能在自己所信任的人身上发泄的那种不安......
我明明就在你近在咫尺的地方,不会走,也不可能离开,你这又是何苦呢?
莞辰,你曾经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在仔细的看看身边的人吧,这些都是你的人,而不是李南原手下的走狗,现在开始是属于你时代了,是到了无上皇权展现威严的时候了。
皇权之上有黄泉,欺我之人,我自当手刃铲除,胆敢对皇权不敬之人,我必会挫骨扬灰。
羽凌歌说的不错,政治即是杀戮,所以不论于公于私,那些乱臣贼子,我都是除定了,为了我能生存下去,为了这楚嘉的千秋基业,为了你能无忧扰心,也为了...“还债”。
沐浴过后换上新衣,看着衣摆上张扬的芍药,手指一寸寸的拂过发间凤簪。
用过膳,我便携着一干宫仆回了华熠宫,还没走到宫门口,便见门外候着几个人影凑上前来。
“奴才见过贵妃娘娘。”内务府的总管语态恭敬地道,一招手便见其随从贴上前来,颔首托盘,“这些都是皇上今早下旨,让奴才等为娘娘准备的,娘娘看看可合心意?”
看着盘中清一色不是以凤凰为形,就是用牡丹为饰的朱钗翠环,我蹙了蹙眉,心里疑惑丛生,却没有表露于面。
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王总管的眼光自然是好的,红英还不过收下。”
红英闻言极为识礼的向王总管福了福身,随后命人接过托盘,在众人疏忽注意之时,将袖中叠好的银票塞进王总管手中。